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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医的诊断方法

2004-08-01 14:46:00 来源:书摘 李晓林 我有话说

藏医如何为人看病或者说怎样了解人体自身?

法国的古伯察祖父在1940年代横穿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时,对藏医有过细致的观察。在名著《鞑靼西藏旅行记》中,他这样描述道:“喇嘛

医生们非常重视观察病人的尿。他们需要病人在日夜间不同的时辰收集尿的标本。他们非常仔细地检查尿,非常重视其颜色经楞的所有变化。医生们用一根木刮板多次搅拌尿液,然后把尿瓶放到耳朵旁以听其响声。因为他们声称,根据病人的病情,其尿有时是‘哑巴’,有时又会‘讲话’。一名被认为医学高明和极其精通业务的嘛医生应能在不看到病人的情况下,就可以治疗病人并能使他痊愈。查尿就完全可以指导他开药方。”

古伯察说的是藏医的尿诊。

《世界文明史》这部重要的历史著作在论述印度吠陀医学时,也提到藏医的尿诊:“尿液分析法在当时是一种受青睐的方法。西藏的医生被认为不用观察病人的其他任何东西,而只须察看病人的尿液便能为病人治病。”这样一些关于藏医学的细节,在西方的此类大部头著作中相当罕见。

望、闻、问、切――中医的诊断疗法早已为我们熟知和体验。除了问诊、脉诊、色诊和望诊,藏医和中医大同小异之外,藏医的尿诊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而尿诊在藏医所有的诊断方法中,又最具特色。世界上已知的其他各种传统医疗体系,对尿的认真细致的观察和所探查的内容,都很难与藏医相比。

藏医所掌握的尿液形成知识,符合现代医学的观点。它对验尿所用的标本有严格的要求,如在晨曦初露之时将收集的尿液盛放于白色的瓷器或铁器里,而患者验尿的头天晚上应不饮茶、不饮酒或饮用打酥油剩下的汁液,情绪要安定,心情要愉快,睡眠要充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尿液能够全面反映人体内部的真实情况。藏医善于观察尿液的颜色、气味、蒸汽、泡沫、浮皮、漂浮物和冷却后的尿液,从哪怕是最微小的变化中来查寻人体内部的病坊。然后以寒热作为纲要,对尿液进行全面的分析,并判断和确定病症。我在采访中,无数次目睹藏医们通过观察尿液为病人做出诊断。这虽与我们在现代化的医院里化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仅仅只是从你的尿液中找到你的病症和病根,但藏做到这一切,却不需要任何现代化的设备和仪器。

让我们再来领略藏医脉诊的美妙。

脉诊,也是藏医诊断中重要而有特色的方法老祖宗一。那个流传的故事,一下子把藏医的脉诊与我们知的脉诊区别开来。藏王赤松德赞为考验从四方重金礼聘而来的9位御医的医术,而领导干部有病躲在宫中。智慧的王传下一道奇特的御旨说:“你们都是名医,直接切脉不算稀奇,现在你们通过栓在我手上引强来诊脉。”往下发生的情节则富有戏剧性,充分表现出藏族人的幽默和智慧。

藏王令人将拴在猫爪上的绳子,递给站在宫门外的9名御医。御医们逐一按要求摸了一会儿引绳,都在心里嘀咕道:是藏王病情危急行将去世?还是我们自己的医术失灵?不管怎样说,摸到的脉象,轻按则迟缓,实按似坚冰,实在很像一种最小的食肉野兽―猫的脉象。之后,藏王又第二次令人将绳子拴在公鸡的爪子上,请御医们再行切脉。御医们摸了一会儿后,互相商量说:脉象轻按则颤抖,实按则尖锐,倒很像是一种家禽―鸡的脉搏。第三次,藏王命人将绳子拴在石磨盘之上。而御医们摸过此脉之后又说:脉象轻按则深沉,实按则极坚,好像石头一般……

通过反复数次考验,御医们毫无差错,权高位重的赤松德赞被御医们高深的脉诊术折服,兴奋得当场写下赞美的诗句。

藏医学经典著作《脉这量承记》记录了藏王松赞干布统一西藏高原,内地汉族中医脉学传入之后藏医脉诊的发展。书名体现出“师其长处”的意思。在吸收融合的基础上,藏医根据经验改造了汉族中医和印度呔陀医的脉学。藏医在切脉的准备事项、时间、位置、手法轻重,在脉象、脉诊与脏腑的关系,脉象与五行及季节的关系等各方面,都有独到这处。藏医还把人体的经脉分为白脉和黑脉。白脉泛指神经系统,黑脉泛指血液循环系统。

按《四部医典》要求,“太阳已经升起,但其放射状光芒尚未落在山顶上”之时,是切脉的最佳时间。脉诊时,藏医都会取每只手腕的桡动脉,即病人手腕上比动脉方位略高一点的寺方来把脉,《四部医典》对此有许多生动比喻:“如同成功的商人在市场上看商品,他能看出商品的产地和产家一样,在桡动脉处摸脉能够揭示空心器官和实心器官的状况。”之所以不取与重要器官相关的动脉切脉,因为“这像是在瀑布附近与人交谈”而无法听清。那为什么不取肢体其他的动脉切脉呢?因为“这像由远方商人带来的信息”一样会被歪曲。桡动脉位于中间位置,切脉时则能“像夏日里在辽阔的田野高声叫喊”,容易清晰听到脉搏。

在今人看来更为玄奥的是,《四部医典》记载了7种奇特的脉象:宾客脉、家族脉、敌脉、朋友脉、鬼神脉、反脉、妊辰脉”如通过检查一个家庭中最年长成员的脉象,来确定这个家庭的命运;要确定宾客身体的动向,必须检查家庭中与他最亲密或最喜欢的成员的脉;重病患者不能送往医生跟前时,可通过给病人家属切脉来为病人诊断和治疗,像父子、母女、夫妻之间。当然,这中间所谓的鬼神脉其实是情绪和精神上的病状,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治疗。而藏医让患者所做的,无非就是外人都感神秘的祭供、诵经和祝寿祈祷等。

无论病人是男性还是女性,藏医可任意使用左手或右手的中间3个指头来切脉,手指之间的距离是“一料米”那么宽。由于小臂骨肉很厚,藏医用食指切皮肤,中指切肉,无名指切骨头。两只手的中间6个指头,每一个都被分成“里外”两个部分。这12个部分能够摸到各个器官的状况:手指外部负责空心器官,手指里部负责实体器官。例如,藏医右手食指的外部能感觉到心脏的状况,里部能感觉到小肠的状况;中指外部管脾,里部管胃。

藏医讲脉象与季节的关系,就是根据人体与自然界生物生长规律互相配合及和揩共生的现象。大宇宙,小人体;小宇宙,小人体。人体也和春夏秋冬四季轮回相对应,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完全融合在藏医学的理论和方法中。由于脉直接与宇宙之气相关联,藏医便能够通过切脉来说明身心健康协调或失调。

如果以四季作比喻,在寂静无声的脉象中其实存在着一幅美妙的图景:

春天,大地回春,生命复苏,它与肝脏和胆腑相应,脉象显紧(中医称之类弦),其声如飞翔的云雀鸣叫;夏天,雨水充沛,万物繁茂,它与心脏和小肠相应,脉象旺盛粗壮而脉势悠长(中医称之为洪),其声如在低空中游弋的杜鹃鸟鸣叫;秋天,万物成熟,果实累累,它与肺脏和大肠相应,脉象跳动短促而粗壮,其声如翱翔着的红头鸟鸣叫;冬天,寒风凛冽,大地冻结,它与肾脏和膀胱相联,脉象搏动迟缓而柔和,其声如展翅高飞的草蝥鸟呜叫。

现在我们还可肯定,藏医的解剖学应当跻身于世界传统医学中最先进、最科学之列。根据考古发掘研究,能看出藏族先民具备人体解剖知识已时日漫长,形成系统的学说也有1200年左右。在这一领域,藏医独领风骚。这与藏族先民的丧葬习俗有直接关系;断尸葬和二次葬,以及后来的天葬。这中间,少不了天葬师的功劳。作为藏民里一个特殊的阶层,天葬师对人本解剖学的进步所做的贡献,可能埋没得太久太多。

著名的竹工卡直贡寺天葬台有个天葬师他记得当初提出了3点要求:一不能怕脏,二不能贪财,三要学好医学知识。他专心学医,熟练地掌握人体的解剖知识。他告诉人们,头天天葬的那个年轻人的尸体,肝大、肺呈绿色,内脏有水,说明生前肝和肺均有病;而那个老喇嘛的尸体表明,他患有关节炎。

如此看来,天葬师有点像幽灵和天使的共生体!他们出人意料地在医学方面作出贡献,甚至成为出色的人体解剖学家。西藏大密宗师洛桑・伦巴之所以医术高明,就同年轻时跟天葬师学解剖有很大关系。他在回忆那段和涯时说,这些尸体分解人都是娴于此道的专家,他们不但以此自豪,而且以能检查各种器官确定死因而自得。天长日久已使他们毫不费力地胜任这项工作,要查明导致灵魂脱离躯壳的原因,已成一种传统的习惯。林周县的有位天葬量年老年从医,专治小儿麻痹、半身不遂,每天远道登门求医的人不计其数。还有一种令人吃惊的说法,说很久以前,天葬师有切除癌瘤的技术。由于佛法要求人从善不杀生,更不许在活人身上动刀,致使这种医术被扼制,最终未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对于人体自身这个复杂之极的小宇宙,我们了解得如此之少;对于人体自身的美妙和规律,我们感知到的也如此之贫乏。藏医的诊断方式,能为我们打开另一扇门,找寻到一条认识自我必由之路吗?

  (摘自《雪域愿望树―追溯藏医藏药的心灵之旅》,中国藏学出版社2003年8月第1版,定价:3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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