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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的情感世界

2005-01-01 16:30:00 来源:书摘 〔德〕福尔克•阿尔茨特 伊曼努尔•比尔梅 我有话说

虎皮鹦鹉的柔情?

多年以来,我一直和一群虎皮鹦鹉在一起生活:之所以说“在一起生活”,是因为它们那宽敞高大的鸟舍就建在阳台上,紧挨着我卧室

的窗户。

虎皮鹦鹉是非常讨人喜欢的情侣。一对一对经常靠在一起相互轻啄羽毛和接嘴。当我写这段话的时候,我看见普尔策,我那只橄榄绿色、鼻子皮肤为蓝颜色的雄性虎皮鹦鹉,正在同“胖口袋”说悄悄话。他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因为她实在说不上美丽:主要是她太胖了,无论怎么装扮也不好看。另外她还又懒又笨,很少见到她飞,对其周围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兴趣。如果把她放到称上称一称,谁也不会对她超重多少多少克感到惊讶。普尔策则完全相反。他是一个敏捷、轻盈的飞行高手,每当鸟舍里出现新的东西他都会立即上前研究一番。难道是相反的性格相互吸引?……

科学家至今没有发现,虎皮鹦鹉是根据什么观点选择伙伴的。

我那些母鸟中有一只眼睑上长了一个麦粒肿,所以不得不去找兽医动手术。不幸的是,她成了一次人为失误的牺牲品:那只眼睛被扎破了,从而变成了独眼。由于瞎了一只眼睛,她的空间感受到了影响,也就是说,她几乎不能再自由地飞来飞去了。虽然我知道,某些粗暴的雌性鹦鹉是如何对待那些孱弱的同类的,但我还是决定冒一次险,把这只独眼放回到鸟舍里去。从我卧室的窗户可以清楚地观察鸟舍的情况,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施以援手。我曾经看到过,一只天生嘴部畸形的鸟儿差一点儿被啄死,最后我不得不把他从大笼子里弄出来。

这只独眼母鸟现在只能从树枝飞到树枝,而且显得很费力气。尽管如此,但并没有鸟来找她的麻烦。她可以爬到她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从而以另外一种方式认识了鸟舍。几天之后,她就已经能够顺利地找到吃饭睡觉的地方,并没有受到别的鸟的攻击。我的心总算放下了,整个夏天都平平静静,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和每年一样,随着我的鸟在秋天进入孵化期,鸟舍中便突然失去了和平与安宁。它们开始发情、接嘴和配对交尾。而且和每年一样,雌鸟也开始为争夺巢箱而大打出手。于是,我又开始随时关注那只独眼的母鸟,她搬进一个位于最低处的巢箱,按照虎皮鹦鹉技术规范的全部规则对自己的巢箱进行啃咬和加工,没有一点儿马虎,没有任何疏漏。到了选择配偶的时候,奇怪的是许多雄性只对她动真情,她竟然有那么多的追求者!甚至有一只几年以来一直与别的母鸟交配的“男士”也突然转过来向她大南殷勤。在某种程度上她现在成了整个鸟舍里的明星,虽然她肚皮上的羽毛几乎全部脱光了。也许,正是她的“脱衣舞”让那些雄鸟如痴如狂?最后,她挑了一只深蓝色的二龄公鸟,而一些占据了最佳巢箱的竞争对手却落了个空忙一场。

偶然观察到的这一现象自然让我十分好奇。一只虎皮鹦鹉究竟是靠什么来吸引异性的呢?它们在择偶方面,难道还有什么我们这些受过社会生物学专业培训的行为研究人连做梦也想不到的理由吗?一些与繁殖优势毫无关系的理由?在这个问题上我该如何进行深入一步的研究呢?

我的手中握有一张王牌。我清楚地了解每一只虎皮鹦鹉的生活史。我曾经观察过,它们是如何发展它们之间的关系的,而且知道,哪些鸟“心心相印”,就是说它们经常依偎在一起,相互亲吻;我还知道,哪些鸟喜欢独自呆在一边儿。我现在决定,透过详细的行为方式记录再将这些观察检查一遍或者进一步论证一下。

我的结果没有任何让人震惊之处。我发现,某些情侣比其他的鸟更加经常把依偎在一起,更加经常地相互用嘴轻挠,更加经常地接嘴。这些情况我早就知道,只不过现在是白纸黑字,更加清晰就是了。但是,这次的研究还是带来了惊喜:那些经常用嘴相互轻挠,在繁殖期之外――强调一句――偶尔也进行交尾的情侣,并不是为了繁殖的目的。相反,那些很少用嘴

相互轻挠的情侣,除了繁殖期以外从不进行交尾――虽然所有的虎皮鹦鹉都处于完全相同的外部条件之中。

今天,也就是两年之后,我的假设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我那些虎皮鹦鹉中有些对情侣相互之间比其他的情侣更加“温柔体贴”。这一点不仅表现在它们更加经常地相互轻挠和接嘴,而且也表现在它们中间极少发生攻击行为。而且不仅如此:对于这些情侣,性生活很明显也“更加重要”。接受观察的一共是8对。我发现,与那引起我认为较少表现出柔情的对照组相比,这些鸟的发情不仅比较强烈,而且发情期也比较长。从客观统计数字看,对照组的不但很少接嘴,而且相互之间更加具有攻击性。但这还不是全部:更多柔情的伴侣交尾的时间也来得更长。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虽然这种时间上的差别不是很大,但在统计学上的意义是非常明显的。

实际上,我的这些鸟对待自己的同类是有好恶之情的,而且这种感情并不是由生物学上的效用决定的:恰恰相反,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与一只有残疾的母鸟交往肯定是不利的。在一起充分地“谈情说爱”或者较长时间地交尾也不会给这种动物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好处”。难道我们不该设想一下,这也许能给它们带来某些别的东西,比如说美好的感觉?如果它们能找到一位对自己有着特殊吸引力的伴侣,也许就意味着为自己赢得了更高的“生活质量”?而另一方面它们也能缔结“理性的婚姻”?这样说或许太过于人性化了……

一见钟情

麝?的样子有点像松鼠,大小和松鼠差不多,也是在树上生活,同样长着灵巧锋利的爪子。有些科学家认为,它们也许与猿猴和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和虎皮鹦鹉一样,它们也需要找一个生活的伴侣,但它们这方面特别的挑剔。谁要是想通过把一公一母两只麝?放到同一个笼子里的方式来促成它们的婚姻,很可能会导致一场悲剧。大约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从一开始就插手去管别人的事,为了争夺控制权进行激烈的争斗。在争斗中你根本看不出来,最后将是公的赢还是母的赢。不过,对于赢的一方可以说是完事大吉,几乎再也不去理会那个他或者她,因为事情已经“了结了”。

但对于失败了的一方却没有这么简单:他或她对自己的失败完全无法释怀,各方面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事情甚至会发展得非常严重:失败者躲到笼子的一角,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显得极其抑郁和沮丧。万不得已时也会强挺着吃点东西,但却再也不进行梳理和修饰了。皮毛变得邋邋遢遢,如同枯萎的衰草。如果不把他(她)弄出去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死掉。死亡并不是由于在争斗中遭受重伤或者耗尽体力引起的,而是因为失败者心理崩溃造成的――尽管我们不知道,他(她)到底是感到屈辱,难以忍受别人的摆布,还是害怕对方会对自己纠缠不休。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麝?的这类“包办婚姻”很少发生上面这种悲惨性的后果。有百分之六十会结成还算和睦的婚姻关系,但完全说不上和谐:丈夫会尽可能地回避,很少会产生后代,即使有了基本上也不去养育幼崽。

在以这种方式相识的麝?中,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连笼子外面的观察者看了以后也羡慕不已,给人的印象只能用“一见钟情”来加以描述。从看到对方第一眼相互之间就擦出了火花,见不到一丝一豪敌对的痕迹。相反,它们会不停地嗅闻对方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自己,并进行一种特殊的“舌吻”:伸出嘴去触碰对方的嘴角,并将流出的一大滴唾液轻柔地舔去。通常情况下,只有在父母和幼崽之间才会表现出这种柔情,但彼此觉得合适的一对却天天以这种方式相互问候,而且它们还天天在一起午睡并分享睡觉的地方。

一对相亲相爱的麝?的幸福确实让人眼馋。也许这也是在揭示我们,从进化史上看,它们原本就和我们处在一条线上。而且还有一点说来让人很难相信:一只受到某一只雄麝?攻击和追跤的雌麝?,有可能成为另外一只雄麝?的最爱。情人眼里出西施!对这句话恐怕很难再找到比麝?择偶更清楚的注解了。即使在动物王国中,感情大概也是一个个人口味和偏好的问题。

谁要是对这种从外部行为方式推论相应的内心感情的结论表示怀疑,最好注意一下某些与麝?的“幸福”相伴的参数:两只作为恩爱夫妻的麝?的心跳变化非常明显,总的要平缓得多,大约相当于一般水平的百分之二十。它们甚至很少生病。这种心理上的放松状态――这样说是为了少用“幸福”这个人类的表达方式――能够增强动物的免疫系统,这与我们的情况非常相似。500年以前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就已认识到:爱情是最有效的良药。很显然这句话不只适用于人类。在这期间,我们对产生这种独特功效的医疗作用机制已经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下面我们将更加详细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并将看出,这种机制对于包括我们人类在内的全体哺乳动物实际上都是一样的。但首先我们还是先来看一下这种“伴侣幸福”的反面:如果伴侣死去将意味着什么?

悲伤的鸟儿

康拉得・劳伦茨对于发生在他的灰雁“夫妻”身上的这种现象作了详尽而又生动的描绘。在剩下的一只那里我们看到了我们所熟悉的所有悲伤表情:他精神抑郁,无精打采,彻底失去了活力;他垂直头丧气,浑身的肌肉软弱无力,眼窝深陷。一只成了寡妇的灰雁同样给人一种希望彻底破灭、痛不欲生的印象。她变得郁郁寡欢,冷漠呆滞;最好的情况下她会到从前的家庭中寻找一块栖身之地,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多年未曾同他们接触了。

我们只有把这看成是心理痛苦的表达,对这些与我们如此相近的行为才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让我们吃惊而又困惑的是,灰雁的悲伤竟然与人如此相似――尽管我们不知道,它们能否像人一样体验到它们的这种悲伤。其实,我们的困惑还应该向前延伸一步:当它们失去配偶之后为什么会悲伤?因为在这里面看不出有任何生物学上的好处。不管你如何伤心,死去的伴侣也已活转不过来,反而只能给悲伤的鸟儿自身造成伤害。实际上,在寡居和鳏居的灰雁中死亡率出奇的高。

伴随和谐夫妻生活的美好感情一向被看做是促成和支撑这一二人关系的最有效的天然工具,而悲伤的感情则不同了,它对新的伙伴关系不会带来任何的促进,相反,怀有悲伤的感情时一般说来都会对周围的事情显得消极和冷漠。以至很难想像在其背后还能有什么生物学上的意义。

也许这正是迄今为止“动物的悲伤”为什么一直未能成为科学研究题目的原因。但对动物本身来说这却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伊曼怒尔对此从不怀疑。

(摘自《动物有意识吗?》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年5月牌,定价:40.00元。社址: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南大街5号,邮编:10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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