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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典轶事

2005-10-01 16:20:00 来源:书摘 叶新  我有话说

顶撞蒋介石

1927年8月,刘文典受安徽省政府之聘,到安徽省首府安庆筹办安徽大学。安徽大学开始招生后,他任法学院院长兼预科主任,行校长之职。

第二年,学校发生学生风潮。此时

,蒋介石以国民政府首脑的身份来到安庆,召见刘文典。见面时,刘称蒋为“先生”而不称“主席”,引起蒋的不满。蒋要间交出在学生风潮中闹事的共产党员名单,并严惩罢课学生。刘当面顶了回去,说:“我不知道谁是共产党。你是总司令,就应该带好你的兵。我是大学校长,学校的事由我来管。”说到激烈处,两人互相拍桌大骂,一个骂“你是学阀”,一个骂“你是新军阀”。蒋介石恼羞成怒,当场打了刘文典两记耳光,并给他定了个“治学不严”的罪名,把他关进了监狱。

此事在全国的教育界、学术界引起了极大震动。安庆的学生举行示威游行,要求“保障人权”、“释放刘文典”。后来,由于国民党元老蔡元培等说情、力保,陈立夫又从中斡旋,蒋才以“即日离皖”为条件,释放了刘文典。

他的老师章太炎听说此事后,在病中特意作对联相赠:

养生未羡嵇中散,

疾恶真推弥正平。

章太炎把他比作敢于顶撞权贵的“祢衡”,对他的气节甚为赞赏。

言行不一

刘文典中年以后,渐入颓唐,潜心学问,不涉时事。他上课很认真,不像有些老师开始总喜欢胡侃一通,才进入正题。但是也有例外。

有一次上课,不知从哪儿说起,刘文典忽然慷慨激昂,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睁大眼睛,说人间的不平等现象使他气愤,并举例说有人坐车,有人拉车等等。同学们听了都很惊讶,交头接耳,刘教授怎么从“出世”忽而转为“入世”了。

下课以后,有些同学从窗口目送他走出校门,一辆人力车过来,他坐上去,车夫提起车把向西跑去。原来他正是那“坐车”的人。

看佛经挨打

刘文典在清华大学任教时,需要查阅某种佛经。他听说北京西山香山寺藏有此佛经,就前去阅看。

该寺有严格规定,非佛教人士,不准借阅藏书。允许借阅者必须在寺内念经堂正襟危坐,也不得以手指沾口水翻书页,必须用寺院特制的蔑子翻阅,违者受罚。该寺管理藏书的老和尚与刘文典略有认识,知道他是著名学者,特准他借阅,佛堂内也不派僧人专门看守。阅前,老和尚向他详细介绍了阅读规则,他当即承诺,严守规约。

老和尚去后,刘文典静坐读经。看了一会儿,他因路途劳顿,有些疲倦,见室内有一空床,便趁机持书卧床阅读。不料,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他忽然听到骂声,头面受到扑打。他睁眼一看,老和尚边打边斥责说:“你言而无信,竟把佛经丢在地上!”原来,他睡着之后,手一松,身子一歪,手中的佛经也就随之掉落。老和尚本来想与他谈论佛学,进来一看这情景,顿时火冒三丈,拿起扫帚就打过来。

此举有如当头棒喝,刘文典顿时清醒。他一面苦苦求饶,一面在佛堂内抱头鼠窜。老和尚见他甘心挨打,并没有教授架子,怒容一变,“扑哧”一声笑了。

不打不成交,刘文典和老和尚成了好朋友。老和尚到清华大学拜访,他还专门设素斋招待。

看不起新作家

刘文典专心研究古典文学,很看不起搞新文学创作的人,认为“文学创作的能力不能代替真正的学问”。有一次,有人偶尔向他提起当时以《激流三部曲》名噪一时的巴金。他想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没有听说过他,我没有听说过他。”

他在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当教授的时候,也不把闻一多、朱自清这些“才子”出身的教授放在眼里,对讲授语体文写作的作家沈从文等尤其蔑视。当他得知西南联大要提升沈从文为教授时,勃然大怨,说:“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该拿四百块钱,我该拿四十块钱,朱自清该拿四块钱。可我不给沈从文四毛钱!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么?”

在讨论沈从文从副教授提升正教授的教务会议上,大家都举手同意,只有刘文典表示不满,他说:“沈从文是我的学生。他都要做教授,我岂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吗?”

“替庄子跑警报”

有一天,日机空袭,警报响起。西南联大正在上课的教授和学生照例疏散到昆明城外去躲藏。

正当大家或疾走或快跑争先恐后之际,沈从文凑巧从刘文典身边擦肩而过。他略显不悦之色,就对同行的学生说,“沈从文是替谁跑警报啊!这么匆匆忙忙地,我刘某人是替庄子跑警报,他替谁跑?”

沈从文虽然听见了,但尊他是前辈,没有说什么就跑开了。

择时讲《月赋》

刘文典在西南联大开设《庄子》、《文选》等课程。他讲课不拘常规,常常乘兴随意,倒也别开生面。

有一学期,刘文典开《文选》课。上课前,先由校役带一壶茶,外带一根两尺来长的竹制旱烟袋。讲到得意处,他就一边吸旱烟,一边解说文章中的精义,下课铃响也不理会。有时他是下午的课,一高兴讲到5点多钟才勉强结束。有一次,他上了半小时的课,结束了上一讲的内容。同学们以为他要开讲新课。这时,他忽然宣布说:“今天提前下课,改在下星期三晚饭后七时半继续上课。”

原来,下个星期三是阴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讲《月赋》。届时,校园时摆下一圈座位,刘文典坐在中间,当着一轮皓月大讲其《月赋》,生动形象,见解精辟。同学们也听得入了迷,觉得是一次难得的享受。

当代庄子

刘文典用了多年时间潜心研究庄子。1939年,他终于出版了《庄子补正》(附《庄子琐谈》)一书,共计十卷,达到了他学术生涯的最高时期。

陈寅恪人称“教授之教授”、“大师之大师”,能为此书作序,刘文典顿时身价倍增。此书一出,刘文典在全国学术界获得“庄子专家”的美誉。一贯恃才自傲的他也以国内有名的庄子研究专家自称。他每次上课讲《庄子》时,开头第一句总是说:“《庄子》嘛,我是不懂的,也没有人懂!”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懂《庄子》,别人就更不懂了,可见其自负之情。

在西南联大时,曾有人向刘文典问起古今治庄子者的得失,他大发感慨,口出狂言说:“在中国真正懂得《庄子》的,就是有两个人。一个是庄周,还有一个就是刘文典。”

把学生作为吹牛本钱

西南联大青年教授陶光是刘文典的得意门生,经常为学问之事登门请教。但有一段时间因为备新课就没有去看望老师,心存愧疚。因此,他专门抽空去看望刘文典。

不料,两人刚一见面,刘文典就劈头盖脸把他一顿臭骂,说什么“懒虫”、“没出息”、“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等等。陶光一时莫名其妙。他一向尊重老师,但刘文典把他当成奴隶一般,随意辱骂。他也忍无可忍,正要怒目反击时,忽见刘文典用力一拍桌子,更加大着声音说:“我就靠你成名成家,作为吹牛本钱,你不理解我的苦心,你忍心叫我绝望么?”他的口气又由硬变软,从愤怒之声到可怜之语。

原来,刘文典见陶光已被激怒,大有火山即将爆发之势,随机应变,以幽默的语言道出了蓄意已久的心声。陶光听到老师把自己当成“吹牛的本钱”,很受感动,几乎破涕为笑。他赶紧扶老师坐下,为老师倒了一杯茶。等老师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才承认自己太粗心,没有及时问候,请老师谅解。

刘文典见陶光如此表现,也就平静下来,让他留下吃晚饭。这样一来,师生二人的情谊就更深了。

解释“用小指比喻鲁迅”

刘文典在日本留学时,曾跟老师章太炎学《说文》,有机会与鲁迅等一起学习。两人回国后,没有过多的来往,也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1928年,他因顶撞蒋介石差点儿送命,引起学界一片哗然,鲁迅也写《知难行难》一文表示支持。

20世纪30年代末,刘文典在西南联大上课时,偶然提起与鲁迅同学之事,顺便说了一句“鲁迅也参加学习”。同时,他一举手伸出小拇指,没有褒贬之词,继续讲课。同学一笑置之,也无人发问。此事在学校流传甚久。

解放初期,高校思想改造进入高潮。有人当面责问刘文典为什么污辱鲁迅?他断然否认。

揭发者说:“十多年前你在西南联大讲课时,公然用小指比喻鲁迅是何居心?”

刘文典一听是指这件事,坦然一笑说:“用小指比鲁迅确有其事,那是尊敬他的表示。中国人常以大拇指比老大,那是表示年龄的,自古英雄出少年,鲁迅在我们同窗中最年轻有为,我敬佩他是当代才子。你误解我了。你尊敬鲁迅,要好好学习鲁迅的著作。”

这位揭发者见此,无话可说。实际上,鲁迅比刘文典还大十岁,“年轻有为”之语不知从何说起。刘文典已去世多年,他当年以小指喻鲁迅是褒是贬,也无从考证了。

(摘自《近代学人轶事》,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定价: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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