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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珊去老家寻找《家》的影子

2006-01-01 14:35:00 来源:书摘 田夫 编著  我有话说

1944年底,巴金在重庆的工作十分忙碌,经常参加各种活动。萧珊在这期间独自去了一趟成都。这是她与巴金认识以来,或者说读过巴金作品之后,就一直想去探寻的地方。

她要去看看巴金生活了

19年、又是巴金爱恨交加的地方。萧珊觉得,在那个“家”里,一定还保留着珍藏在巴金心底的东西,一定还存留着许多《家》的影子。尽管巴金曾经给她讲过许多关于那个家的故事,尽管她从巴金的作品中读到过许多使她感叹和激动、又与这个家有关联的人和事,但她仍然带着自己的想像,带着好奇,到《家》中故事的发源地,去寻找给她留下疑问和深刻印象的原始生活依据。

对于她来说,巴金是一部书,她要慢慢地品读;《家》是一部历史,她需要深入地印证。而这两点,都与成都老家联系着。除了这个老家,她甚至觉得成都这个城市都有一些神奇色彩。

当时的萧珊,与内地的妇女,乃至大家闺秀相比,都显得比较“新式”。这次到成都,作为李家的媳妇,自然要去见她从未谋面的婆婆。她根据巴金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巴金继母的家。巴金继母的形象通过以前巴金的描述早已有了一个轮廓。一见面,她觉得与自己想像的样子几乎完全一样: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微笑。继母笑眯眯地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萧珊,然后拉着萧珊的手进了家门。这位老人是萧珊在这个家里见到的第一个成员。

很快,萧珊又见到了大嫂。看见大嫂,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想到了尧枚大哥。大哥死得这么早,死得这么惨,真苦了这个一直生活在旧式家庭里的媳妇。萧珊早就听巴金说过,大嫂读过书,会作诗,还长于绘画。她拉着大嫂的手,不断印证着自己从巴金的作品里得到的“大嫂”的印象:一张带着甜甜的微笑的纯洁的脸,显得非常年轻,仿佛还带着一点孩子气,一见便让人喜欢。

由于侄儿侄女都在外地读书,家里只有继母、大嫂和萧珊三人。她们谈论家常,向萧珊询问巴金的情况,还向她展示了一些大嫂的画作。大嫂的画确实不错。听说为了抚养孩子,有时还得靠卖画补贴家用。仅这一点,足见她绘画的功力。萧珊一边欣赏着画,一边想,如果大嫂不是这旧式家庭的媳妇,如果生在一个好的时代,她还可以继续深造,也许会成为一个很有成就的女画家。

萧珊从继母那里了解到了大哥的荒唐婚事,更是对大哥充满同情。那时候这个家里的长辈不可能知道年轻人的心思。父亲看到大哥聪明,又是长孙,就要他赶快成家立业,好撑持这个家,于是就急急忙忙给大哥定亲成亲。当时媒人介绍了两家姑娘,一个姓张,一个姓毛,两家条件都不错,一时决定不下,就让祖宗来决定。父亲拿出两张小红纸片,上面各写一个姑娘的姓名,捏成一个小纸团,摆在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然后祷告:我正在为尧枚张罗婚事,今有张、毛两家姑娘,她们都知书达礼,她们的家庭和来做媒的人也同样体面,不知哪一家才是上好的姻亲,难以做出决断,祖宗在上,请为他定夺。然后拈起一个纸团……就这样,一个人的命运就决定在这纸团里了。幸好大嫂是一个读过书、性格好、对大哥温柔体贴的女人。

待在这个并非“老宅”的家里,萧珊见到了那些旧式家具和过去的一些物品,仿佛都在向她讲述过去的故事。生活中的人物和小说中的人物一时间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她那丰富的情感和文学想像力在催促她:尽快去看李家公馆的大院,走一走巴金曾经走过的那些大街小巷,去寻找巴金少年时代留下的足迹。

她独自在成都慢慢地游逛着,询问着,终于来到了正通顺街。突然,她看见了那座似曾相识的大门。是它,巴金在小说里、在口头上多次向她描述过的大门。此时,她感到既亲切,又害怕――那高高的灰砖门墙,那白色照壁上有一个圆形图案,图案中嵌着“长宜子孙”四个绛色篆文大字。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大门开着,门口站着卫兵。她听巴金说过,老屋已经更换了主人,现在住着一个叫刘兆藜的保安处长。难怪门墙上多了两个大字“藜阁”。这不免让萧珊感到有些失落。但她仍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想走进这个大门,走过那天井,到大哥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去坐一坐,从“觉新”写字台前向窗外望一望那口井和井旁的松树……站在门前,萧珊脑海里出现了一幕幕《家》时描写的场景、《家》里穿梭出现的各种人物。《家》里的一切故事,都曾经在这个大门里上演。

她还想去看一看老仆人老周住过的马房。巴金曾多少次说起,小时候去帮轿夫老周烧火,老周便对他讲:“你记住,火要空心,人要忠心,要好好地做人,不要骗人,不要亏待人。”他说,除了母亲和他的一位朋友外,老周也是他的一位先生。那位善良的老仆人对巴金的影响很大,给他的童年增加了色彩,留下了永远的纪念。萧珊从心底感激那位用纯朴的心灵和智慧启迪过少年巴金的老人。她想,那位淳朴的老人今在何方?

从老家回来,萧珊得到了一种满足: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老家,让她寻到了《家》的影子;她见到了她想像中的大嫂,这位善良、聪慧而又不幸的女人;她见到了巴金的继母,一位她值得称为母亲的朴实、和蔼的老人。

她也有一丝遗憾:她终于没能走进这个如今与她有着密切关系的院子,没能亲自去触摸那些残留着巴金及其家人汗迹的窗棂和其他物品,闻闻年轻时的巴金和他大哥住过的房间里的气息。也许她进去后,就能听见当时那痛苦的呻吟、低泣和愤懑的叹息……

这次回到巴金的老家,无论是满足还是遗憾,她都为巴金庆幸:我的李先生总算逃出了这座让人压抑的深宅大院!

萧珊没能在成都久住,12月下旬她便回到了重庆,回到了巴金的身边。

(摘自《巴金的家和《家》》,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定价: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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