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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距离看普京

2006-05-01 13:37:00 来源:书摘 (俄)安德烈•科列斯尼科夫 著 徐庆国 催寿智 等 我有话说

《零距离普京――克里姆林宫特派记者看总统》一书中译本不久前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以生动有趣的笔触,对普京总统近四年来的200多次重大内政和外交活动进行了纪实报道,读者可以从中了解这位魅力总统的“公众生活路线”,了解俄罗斯官场的众生相等等。

不喜欢装上弹药的武器

2002年5月24日,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在莫斯科做客。

早晨他先与俄罗斯总统会谈。会谈先在小范围,后在大范围举行。从出席在克里姆林宫安德烈大厅签署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的布什先生的表情看他对一切都喜欢。也可以说,普京总统看来也很满意,但就此能够观察到他的内心深处吗?

大克里姆林宫天花板用几百张看上去还活着的白鼬皮做成的天盖形帷幔罩着。从设计者的构想看,帷幔底下应该摆放当年沙皇的宝座,但没有。要么它被罩上了(看来是这样),要么被搬走了,以便不引起记者们的联想。但是,美俄两国国旗引人注目。美国人对自己国旗的热爱众所周知,但我们发现他们如此坦率却是首次。

两位总统在条约上签字之后来到话筒前。乔治・布什首先讲话,讲话的要点是美国的好事也是俄罗斯的好事,反过来也是这样。谈到条约本身,乔治・布什轻描淡写,但对弗拉基米尔・普京却赞不绝口。首先夸他的才干。说他作为民族领袖,结束了两大国的对抗时期,其次夸他作为一国元首,促进了经济发展,最后说他是一个好小伙子。

弗拉基米尔・普京致答词时没有公开夸奖布什先生,而是列举了签署的一切,再次赞赏了俄罗斯与北约20+1形式这一想法。他还指出,美国国会迄今仍然没有废除杰克逊-范尼克修正案。

当美国记者问,为什么不是销毁所有导弹,而是将其封存起来时,两位总统都活跃了。

“在非常短的时间里我们将6000枚弹头减少到1200枚”,乔治・布什耸耸肩,“武器已经不再互相瞄准。谁知道十年后会出什么事,两国新领导人将做出什么决定?”

“我们认为销毁弹头更合适”,弗拉基米尔・普京说,“与此同时,我请大家注意一个情况。任何手拿武器,那怕是猎枪的人都知道,让它退出弹药,远离人群,而不是装上弹药,用手指压着板机更安全。”

午餐之后两位总统在大教堂广场散了一会儿步就分手了。弗拉基米尔・普京去了何处,笔者不知道。但乔治・布什来到美国大使斯帕索・豪斯的官邸,按照美国人的说法,去会见俄罗斯社会各界代表。

这儿大概聚集了80人。一架大钢琴已经从斯帕索・豪斯官邸的音乐厅里搬走(如同从安德烈大厅里搬走沙皇宝座)。出席者有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亚历山大・维什尼亚科夫,持不同政见者格莱布・雅库宁,被当局拒绝移民的谢尔盖・格里戈良茨,国家杜马代表伊琳娜・夸田,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叶莲娜・穆祖琳娜,弗拉基米尔・雷日科夫,保卫公开性基金会会长阿列克谢・西蒙诺夫和《莫斯科新闻》总编维克托・洛沙克,宗教界代表也很多。但没有一个克里姆林宫工作人员。笔者甚至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美国大使馆新闻参赞安娜・切尔马克回答说:

“签署条约之后他们来不及赶到。”她回答说。

这笔者就不知道了,但自己来得及。

会见开始前,从耳机里可以听到两位美国翻译的谈话。

使馆的翻译向带来的准备翻译布什讲话的翻译说:

“安排好了吗?总统将在十分钟之后进来。”

“俄国人提问题吗?”

“您说什么,他们不提任何问题。”

“为什么?”

“就是这么决定的。只有布什讲话。”

“讲多长时间?”

“40分钟左右。”

“噢,40分钟!我听说他接着接见俄国人?我们是否翻译他对他们的讲话?”

“您只陪同,不必翻译他讲的每句话,尤其是不要翻译他们对他讲的话。具体情况自己掌握。”

首先出场的是布什夫人,随后是赖斯女士和鲍威尔先生,最后是美国总统。他并不看放在他面前的讲稿,讲了大约20分钟。

他说,他并不是与自己的妻子,当时还是图书管理员的她一见钟情的。姑娘当时非常不喜欢政界人士。但他既然看上她,那就穷追不舍。他还说,他的政府班子不错,并夸奖了斯帕索・豪斯大使是自由的守护者。

“我有幸评论这儿的什么,”乔治・布什说(已经熟悉的一位翻译是这样翻译的),“就在这栋大楼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举行过盟国会晤,为被拒绝移民的人士举行过热情的招待会......良好的合作建立在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的基础上。我们相信独立宣言,相信所有人拥有万能的上帝赋予他们的无可争议的权利。”

话虽然普通,但却说到大家心坎上。或许是他的语调特别而让大家喜欢。他就是以这样的语调赢得了总统选举。

“我欣赏你们的爱国主义,”总统继续说,“自由的俄罗斯需要强有力的公民。俄罗斯正在迈向民主之路,必须使它接受民主的一部分――价值观。”

按原计划,总统开始来到客人中间。先是在伊斯兰教高级僧侣,后来在俄罗斯犹太教总牧师贝尔・拉扎尔身边站了片刻,接着又走到天主教牧师塔代乌什・康德乌谢维奇跟前,并与叶夫根尼・基谢廖夫、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握手,向维克托・洛沙克问好。听得出他几乎是向每个人提出惟一的相同的问题:

“我能认识您吗?”美国总统彬彬有礼地问。

答复几乎是无条件的肯定。但并非人人都走运。总统从鲍里斯・涅姆佐夫、塔季扬娜・米特科娃、谢尔盖・科瓦廖夫身边匆匆走过。像对待老朋友那样拉了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的手,没有对他讲什么。之后前往新奥加廖沃会见普京总统。

剩下的客人感到欢欣鼓舞,也不急于离开。他们高兴地回答了此时仍然在外面等待的记者的提问:

“两位总统看来不打算为一个半小时的迟到道歉,”阿列克谢・西蒙诺夫生气地说,“是呀,我问他是否知道帕斯科这个名字他说什么了?他说知道。”

“我告诉美国总统什么了?俄联邦委员会国际事务委员会主任米哈依尔・马尔格洛夫反问了一句,“我们谈得很好。我们回忆了他就职典礼的细节,那时他邀请我去华盛顿。”

奇怪的是马尔格洛夫先生不说他与布什在音乐厅里谈了什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布什先生从马尔格洛夫先生身边走过,笔者当然会像站在外面的记者一样无条件相信他。

“你们是否觉得,布什批评了车臣反恐行动?”笔者问伊琳娜・夸田。

“不,我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相反。”

有人就同一个问题问参加会见的女记者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

“是的,当然有这种感觉,”她回答说,“我们大家什么都明白。”

聪明的犹太人贝尔・拉扎尔,当笔者问他同美国总统都说些什么时(他确实同总统说过话),他耸耸肩回答说:

“您瞧,太阳就要落山,星期六即将开始。我得开始新的工作。”

大概有人知道,回答问题是一项严肃的工作。

真正的总统就该这样承诺

2002年8月28日,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来到赤塔,从生态问题转入军事问题。

在赤塔,总统首先来到西伯利亚军区教练靶场。修葺一新的坦克和特种兵已经在那儿等待他。坦克火炮沉默不语,特种兵叽叽喳喳。记者问他们对合同制兵役有什么看法,其中一位回答说,那是胡闹。听到这样的话令人奇怪,因为西伯利亚军区一向以坚决执行总统指示而出名。笔者请他说得详细一点,他说合同制士兵根本不干义务兵干的工作。此时指挥员松了一口气,他对军事改革的理解比战士深刻得多。他说,士兵应该加强学习,提高水平。士兵只好沮丧地沉默不语。

总统车队出现前半分钟,一枚绿色信号弹升空,靶场进入战斗状态。大炮轰鸣,地雷爆炸,自动枪扫射不停。一个摩托化步兵连分乘几辆步兵战车投入战斗,去消灭非法武装,解救人质,消灭劫持假总统的恐怖分子。应该让到靶场的弗拉基米尔・普京产生这样的印象:演习进行多日,部队疲惫不堪,需要短期修整。这时老天似乎故意与人作对,摩托化步兵连的进攻受挫。后来才知道,战士们走下步兵战车的时间太长,有的甚至为此而打起来。

普京视察前线部队

假总统乘坐的汽车坏在地上,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特种兵消灭了恐怖分子。十分钟以前他们埋伏在泥泞之中,不能动弹,有人还担心他们的努力有些过分,听说的演习排练过程中,假总统强调自己的地位,抽着香烟,拿着长大衣。

此后装载人质的汽车得以成功解救。总统开始与战士交谈。他们全都在车臣打过仗。他们问总统,格鲁吉亚人能否解决潘基西峡谷问题。

“未必。”总统回答说。

士兵们又问,为什么电视上的军事节目不多。总统给他们解释说,电视节目要考虑到大多数观众的需求,这叫收视率。只有天才做节目,收视率才能提高。制作节目要花钱。如果收视率低,上哪儿搞钱去?

战士们听到这个解释之后有些失望。他们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他们想听总统说,关

于军队的优秀节目会更多。现在一切都混淆了,没有办法了。

当然,到处都向总统打听优惠,人人都想得到优惠:军人、生态学家,想当生态学家的军人和想建立家庭,生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子女的生态学家。弗拉基米尔・普京对任何人没有做任何承诺。一位战士说,车臣老兵享受不到阿富汗老兵的优惠。

“这是公正的,”总统回答说,“应该考虑一下。”

“这就是说,将可以享受?”这位好寻根问底的战士反问了一句。

“我说过,这是公正的,”普京生气地说,“当然,应该......”“当然应该!”

“应该想想。”

总统由国防部长陪同,从靶场来到西伯利亚军区司令部参加会议。总统致简短的开幕词之后表扬了西伯利亚军区。此时一位上校站起身来,不知为何提了一个关于格鲁吉亚的问题。在这样庄严的会议上,目的性不强当然不好,但总统想就这个问题向自己的人民说几句话。他说,自己担心的不是边界的形势,而是格鲁吉亚同行不理解。

“他们多次向我们保证,潘基西峡谷没有恐怖分子,后来又说有,再后来又说尽管有,但都是好人,受过高等教育。接下来查明,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绑架平民,贩卖毒品,击落联合国直升机,破坏阿布哈兹形势稳定,企图窜犯我国边境。我们当然对付得了他们,决定......”

后来总统将话题转到别的方面。他说,塔利班也属于基地组织。现在对他们该怎么办?

“对我们俄罗斯而言,什么更好?他们向我们领土发动进攻?谁也不能将车臣恐怖分子与国际恐怖分子分开!国际社会在不明白应该一起打击这些恐怖分子之前,什么事情也搞不好。”

与国防部长简短会见之后,弗拉基米尔・普京出来同群众见面,他们在露天已经等了几小时。“他在干什么!”一位站在笔者身边的西伯利亚军区新闻局的工作人员说,“赤塔已经没有清醒的人了。”

然而,总统并没有同赤塔市民交谈,也许是在他出现后一名妇女的尖叫声让他感到害怕。民警将他与市民隔开。他沿着民警队列走过,望着市民们深情的目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握了几位市民的手,微笑着同大家挥手告别。

总统在克里姆林宫的住所派上了用场

弗拉基米尔・普京当然是首先知道恐怖分子在莫斯科“东北风”剧院抢劫人质的人员之一。他刚刚结束了当日的最后一个活动――接见联邦委员会主席谢尔盖・米罗诺夫。从那时起,弗拉基米尔・普京就没有离开过克里姆林宫。

期间大概有40分钟的时间总统下落不明。似乎此时有必要立即宣布,形势由总统亲自控制着。然而,电视上播的是恐怖分子在干什么,而在天平的另一端此时什么消息也没有。在这信息完全混乱的最初时刻,关于国家总统下落的消息十分重要。

总统一整夜都在工作。强力部门不断向他报告形势,会议不间断进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怕是有点简短的报道也行,而各电视频道没有报道关于总统的任何消息。人们等待着总统的声明。然而,无论在当天深夜还是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对此有各种解释,说是包括总统在内的人已经惊惶失措,对自己的人民无话可说。毫无疑问,人民正在等待着他可靠的讲话,他说过,应该把恐怖分子赶到茅坑里。但是,据当天夜里与总统在一起工作的人解释说,之所以发生上述情况,完全是因为总统在这样的形势下,任何讲话有百害而无一利。强硬的声明有可能引起对方报复,更加残酷。温和的提法可能让恐怖分子因一时的胜利而冲昏头脑,做出难以预测的反应。

结果,下午二时发表的声明避免了这些极端。总统在声明中明智地谴责劫持人质的恐怖分子,首先是在国外策划和实施这一行动的国际恐怖分子,他们应该对正在发生的事件负责,同时否认了我们的强力部门对此负有责任。

总统讲话开始时谈到,他已经取消了原定几小时后动身访问德国和葡萄牙的计划,而且不再参加在墨西哥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首脑非正式会晤。他对这次会晤高度重视,并决定在会议期间会见美国总统乔治・布什。昨天早晨才清楚,会晤不是被取消,而是被推迟,因为总统还想去墨西哥,会晤的准备工作消耗了大量精力,他对它期待很高。然而,问题已经清楚,只有在人质事件结束之后弗拉基米尔・普京才可以成行。也许他希望解决它,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强攻戏剧中心。

显而易见,昨天白天已经放弃了迅速解决的方案。总统声明发表之后一小时这一点更加清楚。不是总统亲自而是由米哈依尔・卡西亚诺夫总理代替他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首脑非正式会晤。由此声明中还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总统已经不打算迅速解决问题。

众所周知,总统在克里姆林宫有一套设备齐全的住所,现在它比任何时候都派上了用场。

关于已经开始的猛攻立即报告了总统。据克里姆林宫高级官方人士提供的消息,国家总统并没有下达开始猛攻的命令,决定由行动指挥部指挥官普罗尼切夫将军做出。提供消息的人士暗示,这样以来,总统既不必为67名已经死亡的,也不必为750名获救的人质负责。因为当天所有官方都强调,开始猛攻是迫不得已的事。

猛攻结束之后总统立即主持了原定的有内务部长鲍里斯・格雷兹洛夫和联邦安全局长尼古拉・帕特鲁舍夫参加的会议。他们向总统汇报了猛攻剧院的经过。联邦安全局长称,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行动过程中恐怖分子无一生还,后来其他的新闻人物否定了这一消息。

内务部长向总统汇报了更加确切的情况:50名帮助恐怖分子的人被拘留。他告诉记者,人质留在剧院的物品受到可靠保护,将返还给本人。

总统接着接见了国家总检察长弗拉基米尔・乌斯季诺夫。他向总统汇报说,一旦时机成熟将依法严惩肇事者。

随后召开了强力部门领导人扩大会议。除了格雷兹洛夫和帕特鲁舍夫之外,对外情报局长谢尔盖・列别杰夫,国防部长谢尔盖・伊万诺夫也参加了会议。会议情况对外保密。

总统听取“高层”汇报之后来到斯克利索夫斯基急救所,看望“下层”――人质。主治大夫在门口迎接总统。总统在一间病房里看望了两个人,其中一名已经入睡,另一名在打盹,看见总统就醒了。总统问他自我感觉如何,他回答说没有感到什么地方不舒服,实际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他不大愿意说话,看来是太累了。

在另一间病房,弗拉基米尔・普京又看望了两个人,他们看上去比前两个人好。其中一人是救人者,帮助将人质从建筑物撤出。总统问第二个人他是全家还是独自一人去剧院。后者高兴地回答说是自己一个。

总统显然听从了医生的劝告,不同病人长谈,于是来到下一个病房。剧团的青年演员尼基塔躺在那儿。他是第一个病号,非常愿意跟总统讲话。尼基塔说,他在人质中有许多朋友,他对他们的命运非常关心。他感到可怕。站在身边的护士抱怨说这个青年人很想出院。总统告诉他,在这儿休息更好。他神采奕奕地说,他早就休息好了。总统问他有什么要求。尼基塔回答说,他想洗澡刷牙。

另一个闷闷不乐的病人也在关注着这场谈话。“您是观众?”“是的。”这位病人坚定地回答说,“我是从单位直接到剧院看戏的。”“可怕吗?”“不怕,我相信恐怖分子没有前途。”这个人表现不错,知道怎样向总统回答。

下一个是女病房,她们是人质。总统来到病房时一位没有睡醒,另一位已经醒来,甚至欠起身。总统向病房医生询问了正在入睡的那位病人的情况。医生告诉总统,她吃睡很好。“那好,你们把伙食搞好!”总统最后说,“好极了!”另一床的一位乐队女队员说,表示支持总统的意见。

总统与主治大夫交谈了一会儿,离开急救所返回克里姆林宫。除了当天总统见过的人员之外,记者对他的活动一无所知。

(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1月版,定价:5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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