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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于艺术的伦勃朗

2006-10-01 11:17:00 来源:书摘 [美]亨德里克•威廉•房龙 著 丁朝阳  我有话说

伦勃朗是十七世纪荷兰的伟大画家,荷兰以有这样的画家为国家的骄傲。同属荷兰裔的美籍著名通俗历史学家、写过《宽容》、《人类的故事》等名作的房龙,用小说的笔法为伦勃朗写了一部传记。在书中,作者本人化为一名

医生,为伦勃朗的太太治病,并因此成为了伦勃朗的朋友。传记详细地展示了伦勃朗的生活、婚姻、家庭、艺术观点、创作活动等,描述了这位艺术大师在坎坷的岁月中遭遇的不公平待遇,歌颂了画家毕生追求和献身于艺术的崇高精神。

回到阿姆斯特丹后,刚开始生活十分枯燥,我常想起我的老朋友。让・路易斯和我继续星期日的散步,但不久就发现,温游中两人的对话,很容易蜕化为坐下来的独白,同时,啤酒也喝得越来越多。

我们想方设法邀请伦勃朗参加,可他都一概回绝,我真还从未见过有谁会这样彻底讨厌各种户外活动的,他实在让我感到奇怪。我对他说,他所过的那种生活,无异于用画架和座椅给自己掘墓。这时,布依诺医师便会强烈地支持我。我滔滔不绝地讲解生理学基础,长篇大论地引用从让・路易斯那里听来的名言,而这些名言又是让・路易斯摘引自笛卡儿先生的著作。我常说,人体如同机器,正如风车没了风就不能运转、水车没了水便会停止一样,人体要保持健康,也需要活动和新鲜空气。

我在伦勃朗的某些画稿背面画过一些图解,向他说明,其实,人的肺就如同风琴的两个风箱,必须依靠适当的活动,风箱才能永远不停地翕动,才会了出悦耳的声音。我常从风琴的比喻说到没有风便会停顿以及腐朽的帆船,而风就是在运动中的新鲜空气。但是,这时伦勃朗来说,如同对牛弹琴。

伦勃朗从不厌烦我,我惊奇他的耐心,然而,一天晚上,我终于发现,他根本没听。他只管作他的画,对我的唠叨充耳不闻。就在一周前,他还对我诉苦,说他的心脏有点难受,常在半夜里因心脏激烈跳动而醒来,另外,两边肩胛骨也痛得厉害。我建议他让布依诺医生为他检查一下心脏,还问他:“常在什么时候痛得最厉害?”他却记不太清楚,不过,他觉得,常常是在版画印刷机旁工作了一整天以后。“你知道吧,”他说,“我的那些学生很用心,总是非常努力,不如果我需要一幅印得很很好的版画,就得亲自动手。我近来一直没有接到太多肖像画订件,这种情况在战争期间,你是知道的,人人提心吊胆,尽量节省。毕竟,肖像画是一种奢侈品。不过,人们对铜版画还是需要的。这是一种有利可图的投资,我接到了几百份订件。因此,在晚上,学生都已去睡了,我常去亲自拓印一些。”

“你一般几点开始?”

“大约七点吧。”

“那大概什么时候停止呢?”

“哦!有时候很早,但有时,要一直印到凌晨四五点钟。”

“不停地印?”

“有时也休息大约一刻钟,喝杯啤酒。会口渴的,这是一件艰苦的工作。”

从晚上七点钟到凌晨四五点钟,就是说,在那间闷热的小屋里,大约九个小时,他一直推着连拉车的马都难以拽动的印刷机轮子。

我又问他:“这种艰苦的劳动你做了多久?”

“哦,不太久,从去年元月接到这批订件开始。”

从去年元月!也就是说,这种不出半年便会把强壮的砖瓦搬运工作累死的繁重工作,他已经干了整整十五个月。

我又问:“在你做这种工作的时候,你就不画画了,对吧?”

“要画的,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画室里画画,直到天黑为止,然后,我带着蜡烛到印刷间去。”

“几支蜡烛?”

“通常是一支。有时,眼睛发昏,就再点一支。”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发昏的?昏得很厉害吗?”

“不太厉害。我们一家人的眼睛都很好,这是父亲的遗传。母亲遗传了衰弱的肺,父亲遗传了健康的眼睛。我的眼睛还行,还能够不用眼镜做干刻。不赤,做了五六小时之后,就会流沔,就是在大风里行走;十小时之后,就感到奇怪的疼痛。”

“怎样的痛法?”

“就像一根大头针刺进了眼球里,和我刚给你讲的我的鬓角的痛法不一样。鬓角痛只在我的心脏奇怪地狂跳时才会发生,但有点像针刺那样痛,有时,我只得休息几分钟,等疼痛过去了,再工作。”

这个工作狂简直无药可救了。

“你想过吗?我问他,“如果你再那样干下去,你可能会变成瞎子!要是眼睛瞎了,你才真会做个出色的画家呢!”说罢,我准备起身离开。他立即改变了语气说道:“别生我的气,医师!你是对的,当然我是错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一刻也不能停止工作。”

“为什么?”我问道。

伦勃朗在他蓝色的工作服上擦了擦双手,弯腰从屋角一把低矮的椅子上拿起一瓶硫酸,拔出软木塞,闻了闻,说道:“这是两星期内换上的第六个软木塞。我对学生们说过,他们配得太浓了。我得找个玻璃塞子。”接着又说:“我还可以完成这次的工作,按约交件。虽然我的整个脑袋都在疼痛,但我还能够坚持干下去。你问我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工作?我告诉你吧,因为我就有点癫狂了。”

“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打断他的话说,“我从未发现你癫狂。”

“当然你没有。我并不是像那个泼妇那样癫狂。但是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神很正常的、很受尊重的社会成员,而且我也知道,无论我如何力争,这种现实也不会有什么改观。干我这一行就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进济贫院,这只是因为我继承了萨斯琪亚的全部财产。虽然遗产一时难以拿到手,但它使我有了信用,这几乎跟手里有钱一样,你可以买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人们决不会怀疑我的支付能力,他们都很乐意把东西卖给我。

“如果我没有那笔钱,我真不知道我的遭遇会是怎么样的,我的作品无人问津。

“起初,也就是我从莱登迁到阿姆斯特丹的最初十年,我算得上一个奇人,是个很受欢迎的画家。那年月是多事之秋,不少经历了大暴动的人们还活着,当然,从理论上讲,你我两人也经历了那次暴动。但是,结果又如何呢?我们还是照样交税,而且,有时在街上,会碰见失去了四肢的从前的士兵在乞讨,如果他过分纠缠,我们便喊警察把他捉去。

画室中的自画像(伦勃朗 1629年 油彩木版 25.1cm*31.9cm)

“那时的人民似乎多少理解我当时的画所传达东西。他们出身都很贫寒。我也是一样。

“我刚刚结婚时,经常装作是一个大贵族。我喜欢穿得阔气。萨斯琪亚是个可爱的姑娘,我喜欢将她打扮成一个贵妇人。我喜欢把我们想像成上流人士,萨斯琪亚倒是的,而我不是,我是个磨坊主的儿子,哪怕全世界所有的绫罗绸缎和任何的装饰打扮,都不会对我有丝毫改变。

“这就是老一辈人为什么喜欢我的作品,而年轻的一代讨厌我的作品的原因。我想年轻的一代也认识到了我是个很不错的工匠。我会画画,他们是明白的,但是我不会按照他们要求的方法去画,这一点他们也明白。

“当然,你会说,我应当实际一点儿,按他们要求的方法去画画。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曾试过,而且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我简直做不到!这就是为什么我有点癫狂了。

“一般卖葡萄干、青鱼、干酪的人,或者为谋生而画画的人,总会仔细研究他们的行情,毕竟行情就是他们的面包和黄油。他们顾客的口味一有改变,他们就会立即跟着改变他们的商品。比如:如果顾客们需要干青鱼,而不要泡在盐水里的那一种,那他们就会把鱼挂在阳光下,晒得像岩石一样硬;如果顾客们需要涂上红色而非黄色的干酪,那他们就把它涂上红色而不涂黄色;如果时尚趋向于意大利风景,上面要有意大利天空和吃着通心粉的意大利乞丐,那他们就给顾客画意大利风景,上面有意大利天空和往大张着的嘴里填塞通心粉的意大利乞丐。

“我并不想指责那些人,只是我有时听说,人们指责我太高傲,不肯改变我的绘画方法。实际上,并不是我太高傲,我只是改变不了而已。因此,我只得固守自己的路线,固守到走进漳贫院或者坟墓为止。如果你在我的坟上立一块石碑,在上面写道:‘这里埋着一个傻瓜’,那么,在你漫长的人生经历中,你订制这样的一块墓碑会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摘自《房龙讲述伦勃朗的故事》,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定价:3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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