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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龄化不仅关乎老人

2007-10-01 11:22:00 来源:书摘 薛涌  我有话说

中国不久将迅速进入老龄化时代。然而,在当今的老龄化问题讨论中,人们往往只谈老年人的福利保障、老人院的建设,似乎老龄化只是关于老年人的事情。

其实,老龄化给我们带来的最深刻的挑战,是被抚养人

口和劳动人口之间的比例加大。中国将从人口高速增长期的劳动力过剩,迅速面临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如果平均每个劳动人口抚养的人太多,中国的经济竞争力就会下降。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经济之所以迅速赶超欧美,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人口相对年轻。90年代日本经济之所以迅速衰落,美国经济迅速增长,也和其时美国的人口比日本的年轻有关。孔德说人口就是命运,看来此言不虚。

但是,良好的社会经济政策,将可能减缓包括老龄化在内的人口压力所带来的挑战。比如,日本在其经济高速增长期,能够及时走高工资、高技术、高福利的道路,提高经济的技术含量和每个工人的劳动生产率。结果,每个劳动人口创造的剩余价值高,能够抚养的人口自然也就多。所以经过十几年的“平成不况”(平成时期,经济不景气――本刊注。),如今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经济渐渐恢复。同样,中国在步人老龄化时,也面临着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资本密集型的经济转化的挑战。

迎接这个挑战,我们第一要面临的是如何对待农村人口的问题。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在城乡落实的程度不一,中国的大中城市将比农村提前一代人进入老龄化。现在城市的白领阶层一般一对夫妇只有一个子女甚至没有子女,而那些农民、盲流和超生游击队,一对夫妇可能有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子女。因此下一代的劳工,主要是现在的农民、盲流和超生游击队的子女。换句话说,如今志得意满的白领,退休后要指望他们看不起的弱势阶层的子女的劳动来抚养。所以,现在城里人如何对待这些弱势阶层,20年后自己就会得到报应。如果仍然在教育、就业等问题上歧视农村人,这些人的孩子长大后就不可能是高素质的劳工,创造的剩余价值就会非常低,社会就没有资源抚养城里的老人。

第二,老龄化的问题,也是中年人的问题。据专家预测,2020年中国将进入全面的老龄化。那时老的,正是现在40岁上下的这代人。如今在巨大的就业压力下,我们的劳动人口淘汰太快,在就业上有着严重的年龄歧视。比如,许多部门招工,35岁以上免谈。一些工厂让40几岁的职工“退休”。甚至一些高技术的人才,过了40也无处施展。社会培养一个劳动力,特别是高智能的劳动力,投资甚大。一个大学生毕业,至少也是读了15年左右的书。工作20年就从关键岗位上淘汰,是巨大的人才浪费。这些人现在下岗,当然能够为年轻人减轻一些就业压力,但是,他们下岗时间一久,就失去了劳动技能。高技术人才特别是如此。2020年以后,这些人正好60多岁,完全可以通过延长自己的工作寿命来自食其力,减缓老龄化的压力。所以,现在淘汰40多岁的人,就等于淘汰了20年后珍贵的劳动力。

现在我们的社会应该有适当的政策,加大对农村教育的投资,对民工子弟入学采取倾斜性的优惠政策。同时,要鼓励企业维持中年人的劳动能力,对40岁以上的人,不一定要照顾,但至少不应该歧视。在教育方面,要大力发展终身教育,使中年人失业后能够得到再培训。只有如此,我们才可能避免下一个人口危机。

(摘自《中国文化的边界》,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4月版,定价:2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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