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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克的外交战

2007-10-01 10:28:00 来源:书摘 〔法〕弗朗兹―奥利维埃•吉埃斯贝尔著  曹松豪译 我有话说

密特朗常用一种不乏讽刺的遗憾口吻说:“啊!但愿我打一场战争!”希拉克也在等待一场战争,他将要打一场战争。当然,现在法兰西再也没有打一场真正战争

的手段了,这里讲的只是打一场通过言辞、小风车和手势来进行的外交战。这对希拉克总统来说,是一个既显示其毅力,也显示其风度的机会。

当若斯潘担任与希拉克“共处”的政府总理时,他曾好几次听到――特别是在同英国首相布莱尔和德国总理施罗德一道举行欧洲峰会时,希拉克说这样的话:“我在外交政策方面有一个简单的原则,这就是,我先看美国人做什么,然后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我肯定自己做得有理。”

若斯潘理解希拉克说这番话的讽刺意味,但他对希拉克外交有时所用的平庸推理也感到反感。在外交方面,希拉克的长处不是精心考虑,而是熟悉卷宗。即便如此,希拉克也不把谨慎的外交辞令放在心上。他简单从事。

继2001年纽约发生“9・11”事件之后,当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开始让世界准备一次对伊拉克的军事行动时,希拉克曾多次对布什发出过警告。当《纽约时报》记者对希拉克总统进行采访时,提到了伊拉克政权这个被指控为掌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政权的“危险性”。于是,希拉克回答说:“即使有这方面的证
据,我也没有看到。”当记者询问世界能否同这样一位暴君共同生活时,希拉克回答说:“托尼・布莱尔在谈到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时,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如果说我们每人都开始说:‘我们不能接受。’那么不久后,世界上就会有一半人同另一半人打仗了。”

希拉克抵制美国的伊拉克战争长达数月之久。他大胆地摆出一副现代十字军骑士的样子,去反对感情用事的美国政府。他用戴高乐的声音,给美国政府上了一堂历史、战略和地缘政治课。最后,他发出警告和呼吁理智。“假如爆发战争,”希拉克有一天对笔者说,“那么这场战争的大赢家就是恐怖分子和‘文明冲突论’的辩护士。”美国人没有认识到,反美主义和反西方主义在世界的一大部分国家里业已变得强大起来。美国进攻伊拉克,就是发动了一场他们尚未意识到的反战运动。

当希拉克心满意足,以先知先觉的口吻同来客谈话时,他总是使用同样的分析。人们从电视频道上看到,希拉克作为这篇新的《启示录》作者,一批一批地接见新闻记者,向他们预言美国奉行救世主的政策将要使阿拉伯世界点燃地狱之火。

无疑,在希拉克的态度中有一部分怨恨的成分。布什事先没有同希拉克这位阿拉伯事务的行家进行磋商。在这位美国总统眼里,事情很简单:“美国做出决定,欧洲执行决定。”于是,向老欧洲征求意见又有何用呢?因为美国在老欧洲内部有几条巴甫洛夫种的卷毛狗,它们追随着美国,甚至不用美国吹哨也会紧跟。

希拉克喜欢老布什这位有经验的亲欧派,但他却不喜欢小布什。希拉克认为,小布什的智囊团发生了变化,已被新保守派一手控制了。这些新保守派作为“异端教派”,由社会党左翼组成,并改宗为右翼强硬派,萦绕在他们脑际的唯一问题是要向世界各地输出民主模式。“这些傻瓜想象自己能够改变世界,”希拉克讽刺说,“但是,世界并未在等待他们中生活和养成习惯。如果这些人认为可以像出售可口可乐和麦当劳那样兜售美国的民主,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对于这些怀念“二战”后盟国曾对纳粹德国成功地实行过“民主化”的新保守派,希拉克回答说,美国也严重地搞错了敌人,这是一个更坏的错误,一种反人类的罪行。现在必须反对的不是世俗的阿拉伯人――不管他们是否像萨达姆・侯赛因那样面目可憎――而是那些被战争赋予新活力的原教旨主义者,特别是什叶派的原教旨主义者。

总之,希拉克既指责美国愚昧无知,又指责美国缺乏经验。关于美国缺乏经验的问题,希拉克情不自禁地说:“你们会说我在乱讲。但是,今天面临的唯一问题是,我们是否要一个由唯一的民族――与世界舆论背道而驰的美国――替全世界做出决定的制度?这就是问题之所在。”

希拉克总统是否做过了头?他在长达数月的时间里,表示反对美国的战略。“如果可以避免的话,”2002年10月26日希拉克在埃及发表声明说,“中东地区不需要一场追加的战争。”他还补充说:“避免这场战争是符合中东地区的利益,符合道德的利益,符合尊重各国国际秩序观的利益的。”这就是说,布什的战争是不道德的。

在美国实行军事干涉之前,人们对希拉克总统发表的这种声明是略而不计的。看来希拉克经常选择支持萨达姆阵营,去反对布什阵营――萨达姆是希拉克20世纪60年代的朋友,那时他曾同萨达姆一道,在打牌中度过夜晚;而布什总统是一个充满信念的人物,总是讨厌他。这里有一个真实的细节:每当布什在世界大国峰会,即八国集团峰会上,试图将其服装模式强加于人时,希拉克总是进行抵制。有一次,布什将一双靴子送给与会的客人,但他却一直不穿。另一次,这位美国得克萨斯州人穿了一件开领衬衫抵达会场,但那位法国科雷兹省人却依然戴着领带。

直到美国进行军事干涉时,希拉克才尽情地表明他对布什的厌恶,以及他对布什所谓的“美国单边主义”的愤怒。法兰西重新变成了“制造麻烦者”,就像《华尔街报》所写的那样:“经过近十年的外交退休,法国现已重新参加一场超过其级别的拳击活动,提供了一种新的世界观,来替代占主导地位的美国世界观……现在不是俄罗斯和中国,而是法国率先试图制服美国。”

人们常说,希拉克的反美路线是由其外交部长德维尔潘鼓动起来的,甚至好几次是由德维尔潘强加于他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诚然,德维尔潘认为奉行反美路线好,有时还加油添醋。但是,希拉克总是像其父亲一样,立即加以重新调整,有时还用一点逗乐的方式。“这是年轻人的错误。”希拉克评论说,然后拿这位凯道赛(外交部)老板的“疯狗”特点开玩笑。

2003年2月14日,当希拉克获悉德维尔潘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会议上宣读的讲话时,他甚至产生了某种自豪感。法国外长德维尔潘在讲话中指出:

“法国的重大责任和无限荣誉应当引导我们把和平裁军作为首要任务。法兰西是一个古老的国家,欧洲大陆是一个古老的大陆,今天是法兰西和欧洲大陆在告诉你们,谁经历了战争、纳粹占领和野蛮行径。法兰西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它知道和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得到过美国和其他国家的自由战士的恩惠,而且不断地屹立在历史和人类面前。”

德维尔潘的讲话在分句上有点欠妥,甚至有些笨拙,但这篇讲话的声音却在那里,这是伟大的德维尔潘的声音。于是诞生了一颗新星。尽管在此期间,德维尔潘还只是一个执行者,但是,从今往后,希拉克就对他另眼相待了。是希拉克在伊拉克问题上乐此不疲。

在美国问题上,希拉克并不斤斤计较。相反地,他是在进行敲打。当布什打算受联合国的委托进行伊拉克战争时,希拉克发表声明说,法国准备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里对此投否决票。他还派德维尔潘去联合那些在联合国安理会内,有可能在美国命令面前实行退让的非洲国家:喀麦隆、几内亚和安哥拉。希拉克对愿意听的人说,与布什和布莱尔的说法不同,伊拉克不再拥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他联合俄罗斯和中国,同华盛顿抗衡。对此,萨科齐评论说:“(美国)人民是这样的一国人民:法国人民从未同它打过仗,但它却两次过来帮助我们。我们没有理由对他们生气。”

好几年过去了,而今所有这种往事还留下什么呢?只留下一种远逝的回忆,一种重上心头的怀念。即使法国是一个“制造麻烦者”,它也不是一个“制造障碍者”。在此问题上,归根结底,法国的言谈举止并不会像一个有倾向的观众,如此而已。作为一个中小国家,法国能对这个自豪而光芒四射的美国施加什么影响呢?因此,尽管遭到法国怒斥,美国仍同英国、意大利、西班牙和罗马尼亚等盟国一道进行伊拉克战争。其结果是,既没有充满荣誉,也没有出现世界末日――而德维尔潘很早以前,就用大量引起轰动效应的诅咒来预言世界末日的到来。

此后,在经过长期的生气之后,布什总统一如既往,又开始同希拉克通电话了。法美两国言归于好。事实上,在爱丽舍宫的外交顾问莫里斯・古尔多―蒙塔涅同美国总统的女顾问赖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决裂,甚至在最坏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过决裂。

即使同一个赖斯在法美危机高潮时,说过必须宽恕德国和惩罚法国的话,但是,最终一切都解决了。因为希拉克总统在法美关系问题上,确实证明了他在解决前南战争问题上业已表现出来的能力:决心、责任和灵活性。希拉克不听任何人的话,而是遵循戴高乐在《剑刃》一书中所说的格言:“面对事件,坚毅的人最终依靠的是他自己。”

(摘自《希拉克传》,世界知识出版社2007年6月版,定价:3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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