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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化名请我出诊

2008-04-01 16:18:00 来源:书摘 陈存仁  我有话说

  本文作者是旧上海一位很有名望的医生,是早年抗议国民政府“废止中医案”的五位赴南京请愿代表之一。当时的许多名人都求治于他。

在威海卫路我的新诊所建成之前,慈安里的老诊所处于热闹地区,不但人头复杂,而且里弄口垃圾堆积如山,不堪居住。我就把住家迁到亨利村,左邻是李丽华,

前面住的是周剑云,这个村中,住的人家不少。我每天早晨必出门散步,见到杜美路(今东湖路)亨利路(今新乐路)转角有一块很大的空地,要造一座大洋房。当时我也不知道这屋主人是谁。

为了建造新诊所,我时常到那边去观察建设程序。地盘上的工头误会我是业主派来的,所以任何图样都给我看,并且告诉我其中的密室是怎样造的。后来工程竣工,才知道这是杜月笙造的新宅。接着许多名流纷纷送礼,有洋行里送来的全部“水汀”设备,还有送厅房全部家具的。但是建成之后,有位风水先生胡说八道,他说“这座大楼煞气太重,住了进去,必然家宅不安”。恰巧那时节杜府的妻妾间时起争执,杜氏认为这位风水先生的话的确不错,后来又请一位朋友来看风水,并听他的话在屋角上造了一个亭子,来镇压三岔路口的风水。谁知道亭子一造起,杜氏竟病得很厉害。病愈之后,他对我说:“这座新房子,我不想住进去。”于是就空着没有人住。

抗战胜利之后,我照常应诊,业务很忙。一天,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自称姓马,要我到他家里去看病,他的家在杜美路一号。我车子到了那边,一看原来是杜氏的新宅。我投刺而入,由两个人陪我进去,但是走到东走到西,却找不到马先生本人。两个陪我的人说:“请你稍待,让我们打电话去找他。”正在这时,我见到机关密室的按钮,一时好奇心起,随手把按钮一按,一扇门应手而启,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剃须。一见到我,他神色骇然地问:“你是谁?”我说:“我是陈存仁,有一位马先生请我来看病的,有两个陪我的人因为找不到马先生,已到楼下去打电话。因为在造楼时我知道这地方有密室的按钮,所以试按一下,就走了进来。”那位剃须的人笑了起来,说:“请坐,我就姓马,希望你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这个按钮。”说罢我就坐下来,等他修完须。他一面说:“我向来喜欢吃中国药,新近,我的颈项间生了一个大核。有两个中医看过,他们消来消去消不掉,现在经过时先生介绍,请你来看一下。”我问:“时先生是不是寿彰先生?”他说:“是的。”(按:时君后来当了中央印制厂厂长,这厂是专门印制钞票及邮票的)我细细地在他那核子上摸了好久,说:“这种核子,轻的叫虚核,小孩子玩得太厉害或发热之后,常常生这种核;但是大人生的多属疬核,俗称疬串,会一颗一颗地连串起来,更重的就叫做瘤,成了瘤,便有性命出入了。”这位马先生机警得很,他问:“×君生过毒瘤,我是不是这个病?”我对他说:“绝对不是,瘤是结块之状,推都推不动的。你的核是活动性的,不过是比较大的瘰疬而已。”马先生听了我的话,心就安了下来,说:“用什么医法,就由你做主,不过我不愿意接受刀割,或是用药使它腐烂。”我说:“可以可以。”如是者看了半个月之后,疬核消了一大半,他说:“我现有要事要到别处去,你不妨多给我一些消散药,等我回来再讲。”接着他又说:“我请你看了这么久,他们究竟付了你多少诊金?”我说:“我从未受过一个钱。”马先生就把抽屉拉开,里面有十多块金表,他说:“你要几个就拿几个,这是我爱好之物,你喜欢的话,随便拿三个五个,不成问题。”于是我就随手取了一块。马先生说:“那不行,你再拿几个。”我说已与诊金相符,坚决不肯再取。马先生就说:“那么我再送你一张照片作纪念吧。”于是就取出一张八寸大的照片,上款写我的名字,下款竟写了“戴雨农”三字。我一想戴雨农即戴笠,大吃一惊。原来所谓马先生,即戴笠。等他签好了名,我把照片拿在手中,称谢而退。

本来我想配一个镜框把它挂在诊所中,的确能够“压邪”,再一想我是医生,从来不问政治,所以连镜框都没有配。过了不久,听说戴先生搭飞机,竟然撞向一个山头,全机坠毁,这个山名为“戴山”,我为之黯然久之。

这张照片,多年来我藏在书柜之中,后来我离沪来港,方才将它焚化,未能留存,甚感遗憾。

(摘自《我的医务生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定价: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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