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最近一项对狗主人的行为调查显示，约有五分之一的狗主人承认，有时当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曾经尝试通过电话和他们的狗联络。有一部分人承认自己曾让家庭成员把电话拿到狗的耳边，好让他们对它说话；另一部分人说
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对教聋哑人说话的兴趣，来自他母亲伊丽莎・贝尔。亚历山大和他的母亲很亲近。她是个非常出色的钢琴家，这个男孩也继承了她的天赋。然而，在他12岁的时候，他母亲开始丧失听力。虽然其他人尝试着通过向橡皮耳管的叫喊来和她交流，但亚历山大却发现他如果凑近她的脸，清晰地放慢速度说话，是仍然可以和她用低声交谈的。他开始明白她正学习如何阅读他的唇语，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他还发现让她练习适当的说话技巧，使用他父亲的可视语言系统的嘴唇移动模式，她就可以保持清晰的、能够被理解的说话方式。年轻的亚历山大由此看到了一丝曙光，他父亲对唇舌位置的分析或许可以帮助教导聋人说话。然而他父亲本人却对此持有怀疑。在亚历山大离家去做音乐和辩论教师的几年内，这件事便没有了下文。
贝尔在自己的后半生中，在加拿大的家里养了很多动物――马、山猫、鹰、蛇、羊，当然还有狗。
贝尔的动物知识和他与狗的相处，对他此后的一项重要实验产生了影响，这项实验有助于聋哑人读唇语的训练。当时贝尔只有20岁左右，还不曾教过任何失聪者如何说话；他在这个领域内所了解的，只是父亲对于唇舌运动和发声的一些理论可以被运用于教导失聪人群开口说话的训练中，因为这些理论为聋哑人的唇语教学奠定了基础。对此，手语专家则难以苟同，他们认为失聪者无法听到他们自己发出的声音，因而他们无法得知自己的发音是否准确。此外，手语教育者根本不相信一个丧失听力的人能够学会控制口型并发出声音。
但对于贝尔而言，这一切很简单：你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教会那些失聪的人如何按照一定的提示发出连贯的声音。他们发出的声音质量如何无关紧要，关键是在此基础上，你就可以教他们通过唇舌的运动塑造语调，接着就念出所有的单词。他们的发音也许并不像正常人那样清晰，但只要懂得这门语言便能明白。
为了试验自己的理论是否可行，贝尔决定找一个比彻底的聋人更难训练的对象进行试验，于是他选择了自家的宠物狗――思凯犬。这种犬体型娇小，身披长毛。
关于这个品种的来源有这样一个说法：从前有一艘船在苏格兰西部的赫布里底群岛触礁，当时船上的马耳他犬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并和苏格兰当地的狗交配生出了思凯犬。这类凯犬往往脾气倔犟，又很独立，但尽管如此，贝尔还是称这只狗“很有灵气”。显然，贝尔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竟然打算让这个一身黑色鬈毛的小家伙学说话。
实验刚开始，贝尔在他的记录上写道：“我认为教小狗按指挥发出叫声是有些难度的。”于是他对狗的食物供给做了限制，这样一来，食物就变成了很有用的奖励。没过多久，这只狗就会为了食物而开心地叫了。
下一步计划是教狗坐在地上发出连贯的叫声，直到贝尔发出停止的信号。每次成功完成之后，贝尔就给它一些食物作为奖励，而之所以要让狗后腿坐在地上，其实是为了方便控制狗的口型。
基于父亲的研究，贝尔知道了如何控制狗的嘴唇，如此一来，当狗发出持续的叫声时，控制其嘴唇的开合就能让它发出“妈，妈，妈”的声音来。为了使这声音听起来更像词语，贝尔就需要让狗明白，当自己的手松开时，它就必须收声。这一点很容易做到，因为只要给狗吃东西它就会收声，而贝尔也从不拖欠小狗的食物。稍作训练之后，贝尔的狗便发出了“妈妈”这个词。它的发音十分清晰，并且重音落在第二个音节上，这是标准的英式语调。
接下来的一个发音就比较难了。贝尔将他的大拇指伸到狗的下颚处，用力推动数次，让狗发出了“嘎，嘎，嘎”的声音。这时候，他那跟随母亲多年的钢琴学习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他灵活的手指控制着狗的口型，仿佛狗的嘴巴就是某种乐器一般。贝尔动一下拇指，然后再连续两次收拢狗的嘴部，就能让狗发出“嘎，妈，妈”的声音来。练习数次之后，贝尔就根据这几个音形成了“Grandmama”（奶奶）这个单词，尽管从狗嘴里发出的声音实际上还是“嘎一妈一妈”。因为这个语言突破，小狗也得到了双倍的奖励，贝尔在实验报告中写道：“小狗对语言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贝尔也确实遇到了狗的品种所带来的限制。思凯犬是一种小型犬，它的嘴也很小。后来的实验表明，贝尔很难操控这张小嘴里的其他部分，这就意味着他能控制狗的嘴唇已经很不错了。但贝尔并不气馁，他仅凭控制狗的吻部就能让狗发出“啊”的音。接着，贝尔又设法让它从“啊”音转向“哦”。这么一来，贝尔就成功地让狗发出了双元音“奥”，就像在“闹”这个词中的发音一样。
这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小狗几乎达到了它语言学习的巅峰。贝尔的最高目标是要让狗说出一句清晰而完整的话“How are you，Grandmama？”（你好吗，奶奶？）不过说实话，真实的发音听起来更像是“奥啊呜，嘎一妈一妈”。
如此一来，贝尔的狗就在他父亲的朋友中声名远播了。不久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贝尔家的狗是如何靠着贝尔的一点帮助就能坐在地上，说出“你好吗，奶奶”这句话来。
这只小狗的确很出色，不久，当地就盛传小狗会说话。渐渐地，小狗的能力就被说得越来越离谱了。很快，贝尔就听到了一些毫无根据的传言，比如小狗说了某些它其实根本没说过的话，最后，这些流言蜚语使贝尔感到困扰，因为有不少人认为，是贝尔自己编造了小狗说人话的离奇故事。贝尔自己很清楚，他所说的不过是小狗可以在他的控制和食物的诱导下发出可以辨析的声音而已。贝尔的实验报告是这么总结的：“我尝试过很多次，也经历了很多失败，为的是让狗能够自己说出一句话。在实验中，它只对黄油面包感兴趣，而从不能独立说任何话，它所能做的不过是叫唤罢了。”
对于贝尔而言，这项实验到此结束了。如果一只狗都可以学会根据提示发出持续的声音，那么失聪的人显然也可以，更何况人可以主动控制口型，摆准舌头和嘴唇的位置。此外，他父亲发明的可视语言系统能够帮助失聪人士学会这些口型。
贝尔从小狗学说话的实验中总结出了不少经验，那么如何将其用于实践呢？伦敦南肯辛顿聋哑学校的苏珊娜・赫尔女士为贝尔提供了一个与失聪儿童合作的机会。事实上，此时的贝尔完全处在理论阶段，此前他完全没有聋哑儿童教育经验。1868年5月，贝尔开始与两名失聪的小学生合作，从他详细的记录来看，此次合作几乎很快就获得了成功。仅仅一节课过后，这两名学生就发出了他们从不曾发出过的声音，而到了第五节课时，贝尔的记录显示他们已能清晰地说出整句话。
基于教狗说话的实验以及失聪儿童的成功教育案例，贝尔这样写道：“现在，试验阶段已经完成，所有的聋哑人都有可能学会说话，但这还并不为人所知。”尽管贝尔的这些经验对于聋哑人来说是福音，但是加劳德特对此将信将疑，并仍旧极力主张维护教聋哑人手语的传统。教手语还是教说话？这个话题争论至今仍然没有结果。当代的主流观点是兼顾二者，即对失聪者同时教授发音技巧和手势动作。但在实施的过程中，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强调其中之一。当然，人们已逐渐发现两种能力对失聪人士的作用都不可或缺，因而现在这场争论的重心也转移到了究竟哪种能力更为重要上来。
其实，如果贝尔不曾做过教狗说话的实验，或者他不曾真正教育过丧失听力的人，那么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发明电话。在搬到波士顿后，贝尔为失聪儿童办了一所学校，从此开始了一段双重生活：白天，他教那些丧失了听力的孩子们说话，培训学校的教师；到了晚上，他常常是通宵地做科学研究，思考如何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乔治・桑德尔和马贝尔・于巴尔是贝尔教的最成功的学生，这两个孩子已经学会了如何说话。他们的父亲都很富有，贝尔的努力令其非常感动，并决定资助贝尔完成科研项目。有了这个资金来源，贝尔买了他所需要的设备，并请托马斯・沃森做他的助手。沃森年轻且聪明，能修理机械、制作模型。贝尔擅长于设计，但制作手艺并不好，所以沃森也许是真正意义上的做出了世界上的第一部电话机的那个人，他也是在1876年3月10日第一个接听到无线电报的人。当然，史册上并未将那个孤独的宠物主人第一次尝试通过电话线和他（或她）的小狗通话的日子记载下来。
贝尔去世半个世纪后，在狗的协助下，失聪人群（也是贝尔最为关注的一群人）渐渐用上了贝尔最重要的发明――电话。对于听力有缺陷的人来说，电话也可以是一种重要的通讯工具。如果一个人还有一丝听力，并且能够说话，那么只要提高电话的音量就能使他顺畅地与人交流了。当然，现在将电脑键盘、显示屏和打印机连到电话线上，无需开口，只要键盘输入就能够实现互
动和实时通话了。但有一个问题仍然存在，那就是既然丧失听力的人听不到铃声，又如何知晓是否有人打来电话呢？也许闪光提示来电信息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除非主人在家里并且盯着电话的方向看，否则这种提示将毫无作用。
这一问题在1974年得到了解决，这也就意味着丧失听力的人从此能够在家里或是工作环境中得知来电信息了。阿格尼斯・迈格拉斯住在明尼苏达州的怀特贝尔湖边，他是一名职业驯狗员。有一天，一名聋女问他能否训练出一只“助听狗”。其实，她原本有一只狗，这只狗就像是她的耳朵，每当电话铃或门铃响起的时候，它总会在主人身边又拉又蹭，然后在主人和声源之间来回奔跑。很可惜，这只不平凡的小狗已经寿终正寝了。于是迈格拉斯开始尝试训练“助听狗”，不久之后丹佛的美国人道主义协会就设立了第一个正式“助听狗”训练计划。如今，此类驯狗项目已多达十几个，经过训练的狗都能辨听出生活中最基本、也最为重要的声音，例如：电话铃、闹钟、门铃或敲门声、烟雾警报、婴儿啼哭，甚至门把手细微的旋转声、玻璃窗推起或玻璃破碎等入侵的声响。但有意思的是，多数“助听狗”在为主人传递了电话铃响的信息之后，还会饶有兴致地跑过去研究那个打来的电话是不是找它们的。
（摘自《狗故事：人类历史上狗的爪印》，三联书店2007年12月版，定价：29.0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