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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

2008-11-01 12:09:00 来源:书摘 王安忆 张新颖 我有话说

文学讲习所的同学

王安忆:就我的创作道路,在我的写作的生平里边,大概有几个关节口,有一个是讲习所,讲习所应该说是比较重要的。1978年我回到上海,在《儿

童时代》社做编辑,写了些儿童小说,其中那个《谁是未来的中队长》得了一个全国的奖。当时我去讲习所,应该讲我是里边资历最弱的、整个情况最差的一个人,因为我的业绩恐怕只有这一个短篇小说,六千字,而且那时奖还没评出来,只是有些好评,后来在我们学习期间才评出来,是二等奖。其他同学多是得了全国的优秀小说奖啊,中篇小说奖啊,短篇小说奖,说出来一个个名字都很吓人的,蒋子龙是我们班长,还有叶文玲,陈国凯是我们副班长,还有张抗抗,还有上海的竹林,还有叶辛,叶辛那时候在贵州,还不算上海的,还有陈世旭。反正我们这里边三分之一是得过奖的。好像全国奖里边凡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差不多都在我们里面。

我们说是第五届,之前有四届,全都是“文革”以前。那时候叫文学讲习所,到了我们后边就改成鲁迅文学院了,人们都称我们为“黄埔五期”。这帮子人太棒了,老师都对他们很客气,我在里边就显得特别差,特别没资本。我在讲习所里,有了一种职业写作的预习,因为半年里边基本上半天上课,其余时间你就是写作,而且在班里边有一种互相影响的气氛,都很想发表作品嘛,尤其是我,因为我资历特别薄,所以我就写得特别勤奋,什么事都不干,就过着文学的生活,我觉得这对我很重要,是让我在这个环境里边泡一泡。从那时候开始至少给我一个暗示:将来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写作的生活。

我在这班的时候写了很多东西,我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雨,沙沙沙》大部分是在讲习所的时期或者写作或者发表的。我记得很清楚是六月份,六月份正好在讲习所学习期间嘛,我一下子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广州文艺》发表了三篇东西,这在班上挺轰动的。因为那时候发表作品不像现在这么多这么广泛,而且《雨,沙沙沙》这么一个小说挺特别的。我现在回想起我们这个班上的人都蛮好的,有一个同学叫王宗汉,当时在主持一本地市级的刊物,什么名字想不起来了。他就向班上的同学约稿,我就给他写了一篇小说,他却把这篇小说给了当时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好像是《小说季刊》,他说给他的刊物可惜了,那就是《小院琐记》。他们都待我蛮好。蒋子龙也向我约稿,那时他是天津的《新港》主编,他向我约,我就给他了一篇小说,他亲自指导我改,他真是有兄长风度的人。记得有一篇对我来说比较长的短篇小说叫《苦果》。当时写好给叶辛看的,叶辛在那里也是比较成功的,写了两部长篇小说。叶辛看了以后很肯定我,激动得不得了,他当时就对我讲了这么一句话:“你好像写东西很有气氛。”那时候我和叶辛接触特别多,上海人好像多比较喜欢清静,与人打交道也比较拘束,星期天都是在讲习所度过的,不像别人朋友多。叶辛那时候就是和我讲怎么写小说,所以我觉得叶辛很有趣。叶辛谈他在贵州的生活谈得特别多,而且我觉得他谈的贵州生活比他小说里写的要生动得多了。

他那时候在农村,让他去教小学,他很负责任,去家访,其中一个学生的父亲一直在干活,看到叶辛来家访,什么也没说,就到后院去拔了根竹子,然后就用砍刀削成一个打人的工具塞给叶辛,说你用这个打他。他们都是体罚的,打得非常厉害。有一次有个孩子,个子比较高,叶辛比较矮小嘛,结果打起来了,叶辛性格也很耿,就说你再也不能进学校,结果这个孩子就失学了。小学毕业要考中学了,他说一定要让他们上中学,当时他们村子里没有一个上中学的。怎么上呢,他首先跑到教育局他的同学那儿去搞到了考试的数学题目,让学生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时他又搞到了当时的作文题目,他给全班五十个人写了五十篇作文,每个人背。结果除了几个年龄超过的,其他统统都上了中学。多年后碰到一个学生,他怎么说?他说至少他,学习了一种文明的生活方式,会刷牙,会用床单。他讲的故事都很好听,可是老看不到他写下来。还有刚刚开始上学,他就问学生说,你们能不能说说你们谁家里有书,其实是他自己很想看书,因为上海带来的书已经看完了,最后只有一个小孩子说他家里有本书,他说你明天带来给我看看。第二天小孩子拿来了,是1956年出的一本皇历,这就是他们所有的文化财产。叶辛也很好玩,似乎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文学的爱好,他就把自己的文学梦想输出给小孩子,教他们普希金的诗,他觉得他教学中有一个遗憾,就是学生自始至终只能讲本地话不会说普通话,他们是用贵州话念“秋风来了……”他学给我听,很生动。

然后他还给他们念高尔基的《二十九个和一个》,讲到面包,那些孩子不懂什么是面包,有一次他回来探亲就买了个面包带去放在讲台上。我问你是不是给他们每人吃一口?他说我要自己吃,他们就排队绕着面包走了一圈。他的东西多得不得了,但就是不写,真是气死人啊。他的文学是另外一种文学,很奇怪,他讲很多故事真是好极了。

你可以想象那个气氛,非常文学化的,都在努力地想把自己的东西写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古华那时候就在班上跟我们说他的小说,讲《爬满青藤的小屋》。《爬满青藤的小屋》是被《上海文学》退稿的,真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后来在哪儿发表了得了全国奖。他讲得最好的是《芙蓉镇》,我觉得当时的写作是很慎重的,不像现在那么随意地写,他们那些故事已经在脑子里滚瓜烂熟了,那些作者尤其是内地来的,以故事为主,故事在他们那里是很结实很结实的东西,有多少生活经验,多少的情绪在里面,然后慢慢结构成《芙蓉镇》。乔典运当时是我们班年龄最大的一个人,穿了件黑棉袄,剃了个平顶头,完全就是个农民的样子,他来我们班上的时候好像四十九岁还是多少,反正我感觉是很大的一个人了。所以我们到北戴河的时候,当时我们的所长,中国作家协会的一个干部,就说你们这些同学在一起应该打破一些圈子,应该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他举一个例子让大家哄堂大笑,他说:王安忆可以和乔典运在一起谈谈嘛。可见我和他有多么不同。一个是年龄差别,性别也不同,然后一个农村一个上海的,于是大家就轰然大笑,就觉得很滑稽。

那段生活对我来讲,是很好的写作起点,和他们在一起会把自己和他们放在一起考虑问题,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我们年轻的时候都很骄傲,把头回过去可以说这个写得不好,那个写得不好,可是你真的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毕竟是在享受成功的人了。你和他们在一起的话,会发现他们眼界很开阔,在他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反正挺崇敬他们的,挺崇拜他们的。

北京挺有这种圈子的,我们在讲习所的时候他们男生打篮球,篮球比赛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作家来捧场,其中就有北岛。我们上课的时候,外面的人会来旁听,像史铁生就来听课,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史铁生。还有肖复兴,他当时在中央戏剧学院,也过来听课。那时候可以接触到很多精英。那个时代回想起来真是好,我觉得是正当的竞争,非常健康,健康向上,就是想文学,而且是很正面地想,心怀虔诚,即便是要质疑和推翻,首先是承认的态度。挺崇高的。不像今天我们已经把它变成可以讨论的东西,我们当时觉得是一件用不着商量和讨论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像做梦一样的,也不过二十多年。

  张新颖:那到后来你们这拨人,就是比你大的这些人,他们慢慢地就不写了,这和时代变化有关系吗?

王安忆:对,至少怎么苟延残喘也坚持到九十年代。

这帮在讲习所的人,多是在所谓的“伤痕文学”的背景下出来的,同时也是从第一、二届全国小说奖的背景下出来,肯定不是韩少功、张承志他们那一帮,他们的背景还要宽广些,“伤痕文学”的背景,这已经决定了局限性。其实讲习所的同学在八十年代写作,已经有很多人感到苦恼。我记得我们当时有一个同学申跃中,当时年龄已经蛮大了,他在“文革”以前就有一个很有名的小说在《人民文学》发表,好像叫《挂红灯》,我们都不晓得,是写农村生活的很好的小说。讲习所时他已经苦恼了,他走在大家前面,也苦恼在前面。苦恼什么呢?我觉得,总的来说所有的苦恼就在于什么样的生活经验可以进入小说。他看了我的《雨,沙沙沙》,就说:你们捞生活的网啊,网眼特别小,怎么捞都能捞起来东西;我们的网眼特别大,都漏掉了。这个话说得很对。他说,我心里故事一大堆,经验一大堆,我不晓得该写什么。该写什么是他们最大的一个问题。铁凝那时候写一个送葬的小说《丧事》,他说这样的事我看得太多了,我从来没想到这也可以写成一个小说。所以他们这一代人其实蛮苦的,他们的写作背景成长背景对小说的理解很狭隘,始终要一个意义。小说一定要有一个意义,这个意义一定要是先进性的,或者是合乎时代的声音的。其实和现在小孩子的写作很像,现在是要现代性。所以他就不大能理解我写《雨,沙沙沙》和铁凝的《丧事》,这种故事能成立为小说吗?他很怀疑的。他这种苦恼一直延续到以后,似乎后来也没什么创作,生活上我听说他也不幸福,我对这个同学印象很深刻。有时候和他们这些底层来的作家在一起,包括后来的路遥、邹志安,你会觉得生活是这么沉重,写作真是很轻薄的。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是无从揣测的,但是我觉得他们个人心里面有非常非常丰富的思想。当时班里藏龙卧虎,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九十年代以后就开始软弱了,现在有些人还在坚持写,陈世旭现在还在写,但没有《小镇上的将军》那样响亮。还有一个原因吧,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对理想主义者有很大很大的质疑,连他们自己都怀疑了,好像生活中也提供不出理想主义材料了。你看他们的作品,批判社会也是对社会抱有期望,企图开药方的,他们这帮子人都是理想主义者。

张新颖:还有一个会不会是他们的文学观念已经比较固定了,就是什么东西可以进入文学,什么东西不可以进入文学,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写作这个行为本身也变成一种制度或者什么东西了,它总是限制了一些东西进入文学。

王安忆:我个人觉得这是个好问题,一个作家就要问这个问题,就是什么可以进入小说,现在的作家我不喜欢的地方,就是他们觉得什么都可以进入小说。而这帮子作家正是相反,可以进入小说的东西非常狭隘非常少。我到现在也不敢说他们的苦恼是好还是不好,很可能是一种优点,他们真的是对自己很苛求,不像现在的人那么随便地在写。我在想,进入小说的东西确实是很有限的,而他们在那个时代里,时代对他们的要求和限制又好像和文学无关,问题就这么搅在一起,我觉得蛮悲剧性的,但不觉得是不值得的,挺有价值的。其实我们现在,至少是我吧,最大的问题还是什么能写成小说,并不是我每天坐下都有东西可写。当我把一个东西写完以后,心里马上有一种失落,好像丧失了什么。然后,我又碰到了这一个问题,什么东西可以进入小说。这个问题是每个写作的人日常化的问题,至少我是这么想的。相反觉得任何东西都能进入小说是很糟糕的,相当糟糕的。

如果有一件事情让他们非常肯定地觉得可以写成小说的话,我相信他们都是有能力做到的,这点能力没有的话就不必写小说了。但是不能肯定啊,总是在怀疑,这真是很好的,我觉得是一个好时代的话每个人都在这样的怀疑里面。当你掌握更多的技巧的时候你能处理得更好,你可以把很多看起来不能进入小说的处理成可以进入小说,但未必是一种好的结果。我现在觉得有很多小说写得真的蛮无聊的,最近借了张片子叫《2046》,我心里觉得怎么那么无聊,我也不说它好还是坏,就是极其无聊,我觉得这是文学最糟糕的事。不是把一件坏事写成好事,那还有有价值的东西,最糟糕的就是无聊,很苍白啊。

陈丹青 史铁生

王安忆:我是1983年在美国认识陈丹青的。陈丹青当时挺孤独的,我到了纽约之后就和陈丹青联络,约了见面的地方。第二天我就去了,他已经到了,坐在林肯中心的喷水池旁,他坐那儿,哎哟蛮严肃的,我觉得特别严肃,当时他思想上很苦闷。其实陈丹青的苦闷,蛮引起我尊敬的,当时所有的留学生生活都很困苦,但是陈丹青生活没有问题,因为他到那边立刻就有画廊的签约,他的居留也不成问题。哎哟,当时他非常不高兴,很苦闷,就好像跑到那边受到很大的很强烈的冲击一样。我觉得在美国这段时间认识陈丹青非常重要,然后他就带我去看大都会博物馆。我每次到纽约,他总是带我到大都会博物馆,像去他们家一样。我到现在都无法整理出他当时的苦闷,有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他不肯学英语,我没想到他英文那么差,后来好了,但那两年不喜欢学英语,只看中文书。我当时带给他两本小说集,他就在地铁上看。当时这种气氛真是挺寂寞又是挺苦闷的,然后看到家乡来的人给他带两本小说,写的又是他同时代的人的生活,他就在地铁里哭,一边看一边哭,别人都不晓得这个中国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别人都忙着向西方认同,他却在向中国认同。我第一次到纽约的整个旅行经验都是和他在一起得到的。他难得一笑,不开心,对美国的生活我看他毫不了解,想家,强烈地想家。这种想家,而且很无望,不像我们插队落户时候想家,那时到过年总归好回家了吧。我回到上海以后,他就连连地来信,可是我呢因为回到上海以后生活会比较丰富嘛,过了好久我才写封信,这封信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写了到他家里去的一些状况,因为我想他那么想家,我给他写他们家里边的情况,哎呀,激动得不得了,就好像自己回到了家一样的感觉。那个时代很好,大家都是认真地想些事情,正经地在学习,总之就觉得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大家都牢牢地抓住这个机遇。我和他经常会谈到一个匮乏的问题,其实我们有的时候觉得,必要的匮乏是应该的,一定程度的匮乏是必要的,不能太满,不能太多。

他现在说话很有效果。在美国时,没人听他说话,现在太多人要听他说话。不久以前,我跟他通了个电话,我感到好像又有点恢复过去的对话方式。有一段时间我和陈丹青没法说话,这大概就是一个原因。你想向他讨个意见,是永远讨不到的,他以前给你的回答都是很肯定的,好或者不好,高或者低。但是有一段时间很奇怪的,他总是说,这样子蛮好嘛,就这样好呀。永远没法讨论问题了。但是最近我和他打电话时可以讨论问题了。因为有十个画家要和我对话,都是油画家,我一点都不认识,不了解,我就向他打听情况,然后他就问我看他们画的感觉、印象,我说我就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取消细节,他们为什么怕落后,或者生怕没现代性。他就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他可以肯定我的意见提得很好了,已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边他都不说这种肯定或者否定的话了,他觉得你的意见是没有意义的,你的困惑是没有意义的,我觉得好像有点慢慢回来了。他有一段时间真的很奇怪,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还是后现代理论在起作用。

  张新颖:那么我们再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就是那次在美国,通过陈丹青是不是还认识了其他一些中国人,接触了一些什么?

王安忆:没有,陈丹青这人生活很封闭的,你不要指望他有什么社会生活。你说很奇怪吧,陈丹青在美国的生活,一个是很封闭,另外一个就是很像匠人,就是画画。其实艺术家吧,真的就是匠人。

在我的生活当中,我觉得和陈丹青的交往是重要的,虽然有时候会生气,可是我觉得他真是我的一个思想伴侣,我们会很长时间不谈话,可是忽然之间会谈,就像昨天刚刚谈过的一样,会在某一点上达到契合,互相特别能够提供材料或者说提供一种积极的反应,会谈得很好,但是也会非常非常谈不拢,也会有这种情况,但我觉得始终可以在一个水平线上。

张新颖:还有什么人对你很重要呢?

  王安忆:史铁生。我说我第一次是在讲习所看见他,后来我上门去看他,我经常上门去,我有时候就在想,我这人是一种不太喜欢别人上门的人,可是我是喜欢上门的,我觉得我上门是有主动性,我可以选择,别人上我的门我没有选择。

他有很严格的作息制度。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吧,他父亲出来就挡我们,不让我们进,今天不是接见时间,这时候呢史铁生在里面大概听到我说话的口音了,他晓得我是从上海来的,他就给他爸爸一个暗号,敲敲玻璃窗,当时住的小院子,他爸爸就放我进去了。那时候是冬天,我看史铁生的家里也没有暖气,烧的炉子,他那时还没结婚,还没女朋友,穿得挺单薄的,我动点小心眼,回到上海就给他织了件毛衣,从此以后他爸爸就不拦我了,只要是我,去好了,他父亲连我叫什么名字都搞不清楚,只知道我是上海来的,给史铁生织毛衣的。我爱上他家有很多原因:第一个我觉得到他家去真的很放松,就是很放松;还有我就觉得与他个人的魅力很有关系,你渴望和一个人接触,这个人肯定是有魅力的。

他是那种思想很有光彩的人。他也是可以谈话的,可是和他谈话要辛苦得多,他会进入一个玄思的世界,因为他是没有什么外部生活的,他外部生活非常非常简单,所以你和他谈话很快就到形而上去了,你就跟着他形而上,很辛苦的,和他谈话真的很辛苦,就像看他某些小说一样的,但是很有乐趣,真的很有乐趣。像有的时候他讲一些比较现实的事情吧,倒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有很多看法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而且我觉得他所有的看法都是他自己思想的果实,不是说看哪本书啊,都是他自己挖掘出来的,他自己慢慢推理出来的。比如讲到同性恋的事情,有那么多同性恋理论,他却认为,同性恋是什么呢?因为男女之间关系已经方便到唾手可得,太容易了,太方便了,而人总是在向艰难的欲求不得的地方攀爬。他的思想和别人的那么不一样。史铁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有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哎呀,你会觉得他很健康,觉得他很健全,你不觉得他有什么缺陷,他有一种在思想上可以不断激发人的力量。史铁生就是一个偶像,你觉得不能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摘自《谈话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6月版,定价27.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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