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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探案

2008-11-01 11:34:00 来源:书摘 〔美〕迈克尔•巴登 马里恩•罗奇 著 冯 我有话说

血液学校春季学期的报到正在进行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执法人员到这个学校参加为期一周的关于人类血迹证据的物理效应的基本训练。在这个学校,由学校负责人赫伯特・利昂・麦克唐纳和他的助手保罗・欧文・基什每年执教两次。他们也开设一门高级课程:血迹图案分析的几何解释。但是在今年5月的第一周,他们安排的是初

级课程。

讲述血液的人

在大厅里,赫伯特・麦克唐纳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在这个房间里,他做得真是得心应手:一会儿他以在血液里浸泡过又干燥了的衬衫为模型,向这些人解释一个被谋杀的人的血液是如何从袖子里喷出来的;过一会儿他又挥动着一把短柄小斧子,他前后挥动着要甩掉上面的血滴。他在讲桌前来回走动不停地讲解着。他要告诉这些人了解以下的内容是必要的:血液在一个平面上慢速滴下、快速滴下、流下、溅出、喷流、变干、喷射和流淌的方式;以及血液从心脏压出的速度、在动脉被割断的情况下血液喷出的速度和落到任何一个平面上的速度。他就是一本活生生的血液教科书。

血液解读

大多数人常说的是血液流了出来或溢了出来。而一个犯罪现场的真实状况是:血液从人体喷出来、溅出来、滴下来、流出来、射出来、甩出来或者涌出来,也可能从一个人的身体喷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溅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滴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流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甩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或涌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它既不是从人体内流出来也不是溢出来,血液的流失更快。

扎一下你的手指,一滴血液从你的皮肤下面冒出来,把你的手指翻转朝下,由于重力作用,这滴血液就会落下来。如果摇动你的手,这滴血就会按照它所受的力量的作用方向被抛出去。如果你的手指触摸某一样东西,血液就会离开你的手指转移到你所触摸的东西上。当血液离开身体,落到了地毯上、衬衫上、空调上、地砖上、天花板上、浴室的地板上、人的指甲下、裤子的裤口处、车后座上或挡风玻璃上或其他什么地方,血液的运动状态就会遵循物理学的定律,特别是弹道学的定律。

再让我们看一下在你朝下的手指上盘旋着、正要落下的血滴。像所有的液体一样,它被表面张力所产生的力量聚合在一起,不易被刺破或分开。事实上,除非血滴受到外力的作用,破坏了它的表面张力,否则它是不会破裂的。表面张力通过一种减少液体表面积的力量极大地影响着血液的流动。表面张力就像一个小圆罩一样紧紧地把血滴拉在一起。

为了使血滴落下来,血滴必须足够大,使得它的重量超过它的表面张力。当它下落的时候,会摆动并呈现出一个球的形状。艺术家把这一现象弄错了:当雨滴下落时,它们不像泪珠,它们像一个球。血滴也是如此。血液最后所留下来的痕迹不小于它飞行时的直径。运动着的血液从来不受出血的人的年龄和性别的影响,受害者的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也不会对在犯罪现场留下的血液图案有任何实质的影响。一滴血液约有0.05毫升,在25英尺下方的自由沉降速度约为每秒25英尺。

从赫伯特・麦克唐纳血液学校毕业的1200多名学生都知道这些知识。春季学期的这一批学生将通过学习得到这些知识。他们要学着考察带有血迹的表面、血迹的形状、大小和分布状况以及大块血迹的全部特性。正如在任何一门优秀的科学课上一样,他们将通过课程和实验得到这方面的知识。

实例验证

赫伯特经常需要做这样的实验。在20世纪70年代发生在俄勒冈州的一起案件中,有一位名叫埃伦・安迪生的老年寡妇受到了猛烈的殴打。犯罪嫌疑人是一位名叫莱斯利・哈利的二十几岁的女人。她来看望这位寡妇,帮她干家务,充当跑腿,给这位老妇人做伴。

一天,当哈利知道安迪生在遗嘱中并没有留给她令她满意的报酬时,她显然变得非常愤怒。她对此所做的反应就是用火钳将这个老妇人打倒在地。血迹的检查表明:袭击发生在饭厅、客厅、楼梯上和卧室里。最后,这位老妇人厚厚的头骨救了她一命,并且使她能在审判时为这个案子作证。

在这起案件的审理过程中,辩护律师声称受害者在客厅里滑倒了,头部撞到了壁炉边砖头的锋利边缘。哈利也辩护道,她扶这位老妇人上楼,躺到床上,然后就拿起卧室桌子上的电话簿打电话叫医生。她说天花板上的血迹是由于对于哈利所读出的电话簿中的一个又一个的医生,老妇人都摇头说“不”。

赫伯特・麦克唐纳接到原告的请求。他知道这些被甩出的血迹不可能是由于受害者摇头造成的。即便是剧烈的摇头能使血液溅到天花板上,它们所形成的图案也应该是从左到右交叉的十字形。而现在天花板上的这些血滴所形成的图案是一个垂直的十字形图案。按照赫伯特的话说,“从枕头的正上方射到天花板上的血液所形成的角度比在枕头的正上方甩到天花板上的血液所形成的角度应该更小。通过增加枕头上方离血迹密集处最远的血迹的长宽比率,血液所形成角度的变化是很明显的”。

当然,必须用椭圆几何学给陪审团一个合理的解释。赫伯特知道他必须做什么:需要寻找一位与受害者的头发一样长的人,她要比受害者年轻、强壮,当然也要这个人对把她的头发浸泡在人类的血液里不感到恶心才行。

当地的一位护士适合这个要求。于是,1973年7月9日一伙学生来到爱尔米拉学院的化学实验室,带着35毫米和8毫米电影摄像机、500毫升血液、一个枕头和几张白色的纸板。一张桌子被放在与天花板距离适当的下面,充当犯罪现场的床,赫伯特用血液浸泡这位护士的头发。赫伯特把摄像机的录像带上好,这位护士就好像在说“不”一样一遍一遍地摇动着她的头,但是没有一滴血液甩到天花板上。

于是,这位模特走出现场,赫伯特用一把短扫把沾上血液,迅速举过他的头顶,数次打击这个枕头,这时在教室的天花板上所形成的血液图案很显然与卧室的天花板上的血液图案很相似。

当赫伯特被传唤到法庭时,他给出了他的论断:天化板上的血液不是受害者摇动她的被血液浸泡的头造成的。当辩护律师建议与他对质时,他解释发生了什么。

“嗨,教授,对于你的论断,你没有证据,你有吗?你肯定从来没有用一个活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当他的头发被血液浸泡过之后,看一看当他摇头时,能将血滴甩出多远,你有吗?”

“事实是,我已经做了这样的实验。”

莱斯利・哈利被送入监狱。

“辛普森杀妻案”

当赫伯特收到“辛普森杀妻案”的150张现场照片时,他稍有失望――因为他虽然高兴被邀请参与审判,但不高兴只收到这些照片。通常他要求并能及时得到案件的现场图、验尸方案和所有诸如指纹对照、枪支检查、头发和指甲对照等技术报告。但是他必须等着这些东西。

当他收到这些照片,分析了现场的血迹后,他知道他要忙一阵子了。赫伯特开始时的确对下面三个细节感到震惊:现场的大量血迹,作案区域很小,没有人收集和分析尼科尔背部的血样。有人使尼科尔・辛普森流血,这一证据正好都在照片上,她死时穿着三角背心,血液是由露出的颈部流出来的。尼科尔・辛普森被刺中,她的喉咙被砍伤,造成大量失血。尸体的周围到处都是血液。由于她是脸朝下的,因此背部应该没有血迹。她背部的血迹应该是当时在犯罪现场的其他人留下的。

在这些照片里,她赤裸的背部的血滴分布像是一个箭头。这是可能的,而且非常可能。这个记号可能指明了是谁要了她和她的朋友罗纳德・戈德曼的命。

但是这些被警察拍在照片上后,尸体上的血迹不见了。没有人将这些血迹取下来去分析和保护。当警察完成了犯罪现场的勘查任务后,验尸官们抬起了她的尸体,把她翻到一条床单上,使她面部朝上。接着他们拉上尸体袋的拉锁,将它放在太平间的四轮车上。当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有一些血液从她被砍开的喉咙渗了出来,而且把她皮肤上的其他血迹冲掉了。没有人想到要保护这些血迹,而且在移动尸体时,应该保持她脸部朝下,即她原来的样子。显然,在现场没有人知道这样做的重要性。

尼科尔・辛普森的尸体被翻了过来,一部分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而另一部分也是出于方便,但更多的是出于习惯。事实上,有很多这样的看起来好的习惯却把事情弄糟了。

把尸体面部朝上放置的理由之一是:葬礼承办人不想让家属或朋友看到死者身上的铁青色,或精确地说死人的颜色,不能让这种颜色在脸上出现。简单的物理作用使人体内的血红细胞沉积起来,使相应位置的皮肤变成深栗色。如果你献血,你就可以在血液袋中看到这个沉淀过程,血液沉淀出它的各个组成成分。身体的前部,更多的是脸部,会呈现深红色。如果死者的家属打算在尸体埋葬之前瞻仰一下尸体的话,这会给尸体防腐人员的工作带来麻烦。所以,我们常常是让尸体的面部朝上,使得它看上去颜色更正常一些。

如果是正常死亡的话,这是个很好的做法。但在他杀现场,这种做法会破坏证据。一定要将尼科尔的尸体按原来的样子运到太平间。很有可能这些血迹以及在她背部的其他如纤维、印迹等许多证据都将有助于案件的分析。

赫伯特必须完成交给他的工作。用一个体重、身高与尼科尔相同的模特来做实验。他开始重新再现那些失去的血迹,看看从中能够了解到些什么。有5张详细的照片显示了这些图案。他将这些血迹的图案非常仔细地再现在模特的背部。模特所处的状态就是尼科尔被发现时的状态――脸部朝下,穿了一件黑色的三角背心,模特的腿和手臂所放置的位置也与尼科尔一样。然后,血迹被再现在模特金发下面的后背上。这是一个十分怪异的扮演。

靠近看去,这一滴一滴的血迹像是一个路标。但是当观看的人站得远一些再看整个血迹的图案时,这个图案看起来像一张世界地图,而且更像一张旅游图,图上有一个起点和终点。

利用血迹的长宽比率进行了血迹的撞击效应的基本三角计算。不幸的是,洛杉矶警察局在犯罪现场所拍摄的尼科尔的照片上没有刻度,因此,死者背部的血迹的实际尺寸必须重新测量。

由于头脑中始终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就是尼科尔背部的血迹不是尼科尔的而是别人的,这就有必要确定那人在杀尼科尔时所处的位置。例如,这个人是躺在她的旁边吗?或者是他站在她的上方,从上方将她杀害的吗?为了确定这些,必须仔细计算血液的撞击角度。

这一计算需要时间和精力。这一切对赫伯特来说都很重要,特别是在缺少血液的其他证据的时候。

“莫布雷谋杀案”

最近,赫伯特对射入血液里的子弹的作用的知识帮助苏茜・莫布雷在因她丈夫的死而被错判无期徒刑9年后走出了监狱。

这起案件发生于1987年10月的得克萨斯州的布朗斯维尔。当时威廉・莫布雷是凯迪拉克在布朗斯维尔的著名经销商,他被发现在自己的床上死于顶在右边太阳穴上的枪击。11月,麦克唐纳接到地方公诉人的电话,邀请他调查一些证据。两天后,公诉方专家组来到康宁。

证据是一件长袖的白色睡衣,案发当晚苏茜就是穿着这件睡衣。麦克唐纳确信她无罪的证据要比她杀了她丈夫的证据多。使用立体显微镜对这一睡衣的检查表明,这件睡衣上没有血迹。

赫伯特做了非常精确的记录。这些笔记本都摆放在他家一层的办公室里。翻阅这些笔记,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不会放过任何事情:每一次打来电话的时间都被记录了下来――例如来自莫布雷案件公诉人的第一次电话是在下午3时43分。他还记下了案件编号以及每个观察。当枪口紧紧压在皮肤上射击时,通常产生星状的伤口,当枪管内的膨胀空气通过枪口进入皮肤之下头骨之上这一空间时,就会胀破皮肤。当皮肤恢复弹性时,破裂的皮肤会离子弹的入口更远。伤口的入口呈放射形。

赫伯特想查看一下莫布雷谋杀案的现场,因此,1987年12月,他来到了布朗斯维尔。在床头板上,他发现了很清晰的血迹,这一血迹让麦克唐纳得以确定出床上的这个高速后射的血迹的源头位置。这一源头就在死者的旁边。向后溅出的血液溅到了床单上。如果床单上有血,而且是苏茜在近距离内射杀的话,那么,在苏茜的睡衣上就应该有血迹。听到枪声后他们的一双女儿迅速跑进卧室,苏茜没有时间换她的睡衣。于是,麦克唐纳从苏茜的睡衣上没有血迹得出结论:这件睡衣不可能离受害者很近,因此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杀。

这一结论很显然不是公诉方希望听到的。因此他们又找到另外一位证人,用发光氨喷射这件睡衣,并在黑暗的房间里观察这件睡衣。这位证人证明说看到了睡衣上有发光点。他证明道:他鉴定和测量了这些发光点,确认它们是高速溅出的血迹。

赫伯特没有被叫去作证,失去了这个案件的线索。像在其他许多案件中一样,他被解雇了。这些文件被封入他仓库里的死档中,直到6年8个月后,一位得克萨斯州福特沃斯的辩护律师罗伯特・福德打来电话。律师对麦克唐纳说:很久前苏茜被迫承认了杀人的罪行,被判处无期徒刑。福德正准备上诉。

在人身保护令听证会上,法官认为莫布雷案件的这份证词在科学方法上有缺陷,因为它没有得到验证,并且发现公诉方对陪审团有意隐瞒了说明莫布雷的死因可能是自杀的麦克唐纳的报告。更有甚者,法官发现如果麦克唐纳能作证的话,苏茜・莫布雷可能被宣告无罪。于是决定进行新一轮的审判。

对苏茜的第二次审判于1998年1月12日开始。这一次麦克唐纳出庭作证。另一个证人是当地的一位银行职员,第一次没有叫他出庭作证。这位证人证明在枪杀案件发生的前两三天发了疯似的莫布雷来到他的办公室,莫布雷说如果他不能弄到巨额的私人贷款的话,他可能要自杀。

苏茜被宣告无罪。她在监狱里为了一项她没有犯下的罪行服了9年役。在审判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这个地区的主要重罪公诉人表示他对法庭的判决十分失望,同时他也承认自己犯了一个战术上的错误。他在法庭上询问了辩护方的关键证人为辩护方工作的费用问题。赫伯特・麦克唐纳发誓说他是在为纠正错误而进行无偿工作。

  (摘自《法医探案》,海南出版社2008年8月版,定价:3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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