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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鲁先生印象

2009-04-01 17:43:00 来源:书摘 郝之辉 我有话说

转战陕北 石鲁

初闻石鲁先生

20世纪50年代初,成都尚未

通火车,我当时在四川人民出版社美术编辑室工作,特别想学习提高,渴望进美术院校学习,新报刊是主要学习材料,一来就去抢。一次,见《连环画报》封面一幅画名为《古长城外》,画长城的一个缺口中间一条铁道,山坡上放牧的羊群和猎犬惊恐地狂奔,藏族老人和女儿紧紧地捂住耳朵,欣喜地观望。看什么呢,当然是新奇事物――火车。而火车在画面上并未出现,画面上竟画出了声音,多么巧妙的构思!在这前后的时间里,我在《人民文学》杂志上还读到一篇感人至深的电影文学脚本,令我想象不到的是这文学作品和绘画,这两个作品竟然是一个作者――石鲁,这着实令我这年轻人敬仰、崇拜和佩服。

初见石鲁

1956年,我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第一学期开学后,学校组织去西山郊游看枫叶。下车后,在先生们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个陌生人,系干事吴为向同学们介绍说:西安画家赵望云、石鲁先生刚刚从埃及访问回来,在北京举办画展,特邀请二位先生与我们同游西山。赵望云先生虽是刚出国归来,却仍然是一副河北省中老年人的朴素打扮,他是河北省束鹿人,距我老家晋县只20公里,有一种乡情的亲切感。这次亲眼见到石鲁,同学们都很高兴,石鲁穿着一件崭新的风衣,在当时已算是时髦隆重的礼服了。他举止潇洒,满面欣喜的笑容,长着一脑袋蓬松、浓密的头发。调皮的男生背后说他“怒发冲冠”。石鲁不顾漂亮讲究的出国服装,随意地坐在山坡草丛里,拿一块画板一张宣纸开始了写生。前景画了一棵松树,背景是山坡,松树画得很写实,是用勾皴的笔法,主要结构勾出之后,他将一支狼毫书画笔的笔锋捻开,成为散锋,用略干的笔,一下、一下地戳,好像是点画素描似的,不一会儿,画面就丰富、厚重起来。我当时没有记笔记,印象深刻的是他强调了写实的基础,基本功,因为他是面对刚刚入学的学生,当时这是第一位要强调的。此外,石鲁还说:“绘画中一个‘理’字,学问很深,非三言两语可说完,今天就不谈了。”

亲见《转战陕北》创作画稿

195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大庆,一个伟大的日子,为开展祖国社会主义建设,首都修建了十大建筑。人民大会堂、革命历史博物馆、北京火车站、民族文化宫、军事博物馆、农业展览馆……为十大建筑美术工程,中央文化部抽调全国优秀画家云集北京。我当时在中央美院学习已读四年级,由于我们班大多是调干,有些创作经历,后来也荣幸地承担了创作任务,我参加了民族文化宫中央大厅的屏风绢画《民族大团结》创作组,为组长。

听说石鲁来了,住在雨儿胡同齐白石纪念馆。在一个下午,我们前去拜访。记得他们的居住和创作条件并不宽敞,好像是两个人在一间屋。石鲁同志热情地接待了中央美院这批第一志愿学中国画的四年级学生,把他正在画的创作草图,厚厚的一大摞画稿,一张张地拿给我们看。他的创作题目是《毛主席转战陕北》,让我们给提意见,评判每一张的优劣,使我们受宠若惊。他高兴地说到中国画的特点,一是高度的集中、概括、提炼;此外,在山水画的创作上,不受西洋焦点透视的局限,并坚定自信地说:“我这回试想作一次大胆的突破。”

石鲁同志的创作激情极大地感染了每一个人,由于天色已晚,我们告辞。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张《转战陕北》的画上,白宣纸上只有淋漓的墨色,好像还不是好朱砂,那么少的色,效果会如何?由于齐白石纪念馆的那间老式房子场地狭窄,并没有充分地看出那张画整体的最佳效果。待到作品发表后,才充分地看出画家的高度意匠和创造性的表现。

1947年,是解放战争的相持阶段,胡宗南大举进攻解放区,毛主席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进行战略转移,为夺取解放全中国的胜利,主动撤出解放区首府延安。这一伟大主题,多么豪迈的气魄和伟大的胸怀!石鲁同志将毛主席画在前面较低的山头上,一个侧背影,写实传神的一块重墨。整个画面是俯视的角度,但毛主席却是仰视的,大面积的群山,直压下来,充满画面四周,直达天际,而这群山却作俯视的处理,和谐自然真是绝妙。

1990年,我乘汽车从山西稷山前往西安,进入陕西境内后,公路右前方,突然一片群山映入眼帘,啊!那不就是石鲁那《转战陕北》画面上的群山吗?!那是来自生活的真实写照。

《转战陕北》确是中国画史上的典范作品。

“文革”中,石鲁受到冲击。我和林永根前往西安找石鲁外调,当时情况下的石鲁给我留下终生难以忘怀的印象。

随时观察生活的高明者

有一个石鲁与几位青年教师在乡下的小故事,在美院校园内流传已久,到现在记不清是他讲课时说的,还是当事人说的了。或许是黄润华(后为中央美院国画系主任)讲的。说是有三个青年教师与石鲁先生同在乡下深入生活。晚饭后一同出村散步,村口前面有一棵树,石鲁说:“大家看,前面看见了什么?”油画系的教师说:“好美的黄昏夕照(色彩)。”版画系教师说:“构图、色块分明(色块)。”国画系教师说:“这棵树的结构太好了,用重墨勾(着重结构、用笔)。”最后,石鲁说:“我看到春意在游荡(意境)。”

这个小故事道出了各个不同专业所关心注意的不同方面和石鲁的高明。要养成随时观察生活的习惯,而各个不同画种,不同专业,观察注意的着眼点不同。那一年,油画家詹建俊幸运地见到了毛泽东主席,回来后人们激动地让他谈感想,没想到他说:“赭石加土红。”他说的是毛主席的脸色和色彩的成分,这是他的专业。

“文革”后,我在杨柳青画社的裱画车间见到几张石鲁先生的花卉和书法原作,一笔之中粗细、墨色变化多端,令人想象不到的怪,人们说真比扬州八怪还要怪,但是意境深邃内涵丰富。

西北高原兴起了一个黄土画派,石鲁先生应算是一个领军人物和先驱者。历史会给予最公道的评价。

  (摘自《跟大师学艺》,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年1月版,定价:36.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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