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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中国,回来了

2009-08-01 15:16:00 来源:书摘 吴晓波 我有话说

60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就像一条河流。它时而激越,时而平静;时而百折千转,时而一泻千里,让我们心潮澎湃……从本期开始,本刊开设《共和国激荡60年》特别专栏,从今年出版的纪念新中国成立60年的出版物中摘选部分优秀作品,力争让读者认识和了解共和国60年历程中的重大事件、重要决策

和重大成就,并从这些关键的事件中理解和感受共和国60年发展历程的艰难和曲折、功绩和荣光,以此激励,坚强信心,团结奋进,共同为建设一个更强大的祖国而努力。

编者

我流浪儿般地赤着双脚走来,

深感到途程上顽石棱角的坚硬,

再加上那一丛丛拦路的荆棘,

使我每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食指:《热爱生命》,l978年

在中国现代史上,1978年是一个十分微妙和关键的年代。尽管在此前两年,执行极左政治路线的“四人帮”已经被打倒,但是党和国家最高领导层中的某些人提出“两个凡是”的政治主张,在政治和经济两大领域实行意识形态化的治理。刚刚复出的老一辈领导人邓小平则试图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推进中国的命运变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发表

5月11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当日,新华社转发了这篇文章,第二天《人民日报》全文转载。这可以被视为当年度中国最重要的政治宣言。在文章结尾,作者勇敢地宣称:“凡是有超越于实践并自奉为绝对的‘禁区’的地方,就没有科学,就没有真正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而只有蒙昧主义、唯心主义、文化专制主义。”文章的发表在当时沉闷窒息的中国社会引起了巨大反响,在思想较为保守的东北和上海等地,斥其“砍旗”、“违反中央精神和反对毛泽东思想”等讨伐之声隆隆四起。

5月19日,邓小平在接见文化部核心领导小组负责人时谈及此文,认为文章是符合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后来他又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再次以此文为题,严厉批评了教条主义,号召“打破精神枷锁,使我们的思想来一个大解放”,指出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问题的讨论,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场关于真理检验标准的大讨论影响了中国改革的整个进程。在思想基础上,它彻底摧毁了“两个凡是”的政治原则,倡导一种全新的实践主义理论。而在经济变革中,它试图建立一种全新的思想基础和商业伦理。直到30年后,我们仍然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这一思想对中国改革的影响。在日后的几年里,它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及“稳定压倒一切”等政治格言一脉相通,分别从方法论、战略目标和成长边界三方面进行了清晰的表述。可以说,日后中国企业及其他事业的发展,折冲百回,曲线前行,都以此为最根本的起点和边界。

高考回来了

客观地说,邓小平奠定了中国变革的思想基础,并在他掌控的时间里主导了整场变革的节奏。这个小个子的四川人有着惊人的坚忍和洞察一切的政治决断力。据与他亲近的人回忆,当面临重大决定时,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默默地抽熊猫牌香烟。当他做出某种决策后,却很少有人能够变更它。

1978年,是邓小平真正主导中国命运的元年。在该年3月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他当选为政协主席。

在当上政协主席后,邓小平主持的第一个大会是随后召开的“全国科学大会”。在大会上,他出人意料地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论断。

在这个大会上,国家领导人承认,中国在许多方面落后于世界水平15―20年,同时提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科学发展计划,确定了108个项目作为全国科技研究的攻关重点,而其目的是“到本世纪末赶上或超过世界水平”。

后来的历史证明,这一并不切实的目标并没有完全实现。不过在当时它确乎让全中国为之一振,所有的人仿佛都听到了时代火车转换轨道的尖厉声响。当年,共有6 000人参加了这次科学大会,其中仅有一百五十多人在35岁以下。在大会的后排,坐着一位名叫任正非的33岁的青年人,他是解放军派来的代表,因为刚刚获得了全军技术成果一等奖而意外地得此殊荣,此刻他正在为父亲的平反以及自己能否入党而发愁,而他不会料到的是,再过十年他将漂泊到南方的深圳,以微不足道的两万元创办一家叫做华为的电子公司,然后,这家公司将以其严苛的军事化管理和犀利的低价战略迅速崛起,并让全世界的同行们深感头痛。

科学大会后,国家在科研和教育方面的改革速度明显加快了。4月,教育部决定恢复和增设55所高等院校,其中包括著名的暨南大学等。很快,恢复全国统一高考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事实上,高考制度在此前的1977年已经恢复,而从这年起,高校招生恢复全国统一考试,由教育部组织命题,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组织考试、评卷和在当地招生院校的录取工作。

有数据显示,第一批报名高考的考生就多达580万,远远超过高校的招生计划。扩招成为全国上下一致的呼声。北京就率先扩招,天津、上海等大城市跟进,造成了第二次扩招的态势。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是,1978年全国高考610万人报考,录取40.2万人。

龙门陡开,江鲫飞跃。积压了十多年的人才狂潮一旦喷涌,四十余万人中怎么可能没有龙虎之士。

进来的李嘉诚和出去的荣智健

1978年7月28日的《华盛顿邮报》上,刊登了记者杰伊・马修斯发表的一篇中国工厂观察记。不知道通过怎样的程序,他被破天荒地允许参观桂林的一家国营工厂。从这一年的夏天开始,中国各地似乎放宽了海外记者采访考察中国企业的审批。因而,在多家国际媒体上,人们读到了充满陌生感的目击记。

1978年,除了主要领导人频频出访之外,中国政府还做了一些动作,它们在当时似乎并没有引发联想,然而在后来的研究者眼中却绝非巧合。这一年的7月3日,中国政府停止对越南的援助,13日又宣布停止对阿尔巴尼亚的一切技术和经济援助,10月23日,《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正式生效,12月16日,中美发布建交联合公报。

一疏一近,貌似毫不相干,其实却不难看出内在的某种抉择:摆脱意识形态的纠缠,以经济发展为主轴,悄悄向发达国家靠拢的发展主导型战略已经开始发酵。

在这一年的天安门国庆典礼上,出现了一个名叫李嘉诚的香港商人。他穿着一件紧身的蓝色中山装,不无局促地站在一大堆也同样穿着中山装的中央干部身边。从11岁离开大陆,这是他40年来第一次回乡,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被大陆媒体批评的万恶的资本家,现在他已经成了被尊重的客人。他是受到邓小平的亲自邀请,来参加国庆观礼的。来之前,他给自己定了“八字戒律”――“少出风头,不谈政治”。

回到香港,李嘉诚当即决定,在家乡潮州市捐建14栋“群众公寓”,他在给家乡人的信中写道:“念及乡间民房缺乏之严重情况,颇为系怀。故有考虑对地方上该项计划予以适当的支持。”他要求家乡媒体不要对此做任何的宣传。有一个与此相关的细节是,两年后,“群众公寓”建成,搬进新房的人们将一副自撰的春联贴在了门上,曰:“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李嘉诚。”此联很快被记者写成“内参”上报到中央,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李嘉诚不惹政治,却防不了政治来惹他。

在李嘉诚从香港来北京参加国庆典礼前的4个月,36岁的荣智健随身携带着简单行装和单程通行证,远离家人,告别妻儿,从北京来到了香港。到码头来迎接他的,是他的两个堂兄弟,荣智谦、荣智鑫。显赫百年的荣家第四代终于在一个潮湿的夏天又聚在了一起。

与只身闯香港的儿子相比,当上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荣毅仁鏖战大陆。他提笔向邓小平建议,“从国外吸引资金,引进先进技术,似有必要设立国际信托投资公司,集中统一吸收国外投资,按照国家计划、投资人意愿,投入国家建设。”在荣毅仁的提案中,即将创办的公司名为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简称中信(CITIC)。此议当即得到邓的认可,其他领导人也颇为赞许。1979年,中信公司正式成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它扮演了中国引进国际资本的中介角色。

邓小平走出国门取经

在国内成功地掀起了“真理标准大讨论”的思想热浪之后,1978年10月22日,邓小平出访日本。在此次访问中,走访日本公司是他出行的重要事项之一。这位早年曾经留学法国,在印刷厂当过工人的中国领导人已经有半个世纪没有走进过资本主义的工厂了。这一次,他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参观,而是在举手投足间一次次地表达出自己的深意。

前日本驻华大使中江要介在《邓小平让中国富起来》的回忆文章中,记录了邓小平访日的一个细节:中江在陪同途中问邓小平对日本的什么感兴趣,邓小平说中国老百姓冬天使用煤球,时常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他想知道日本有没有不产生一氧化碳的煤球。

访日之后,邓小平旋即访问新加坡。

出乎李光耀意料的是,邓小平对新加坡的经济制度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他在回忆录中写道,“邓小平离开几个星期后,有人把北京《人民日报》刊登的有关新加坡的文章拿给我看。报道的路线改变了,纷纷把新加坡形容为一个花园城市。说这里的绿化、公共住房和旅游业都值得考察研究。我们不再是‘美帝国主义的走狗’。邓小平在第二年的一次演讲中说:‘我到新加坡去考察他们怎么利用外资。新加坡从外国人所设的工厂中获益。首先,外国企业根据净利所交的35%税额归国家所有;第二,劳动收入都归工人;第三,外国投资带动了服务业。这些都是国家的收入。’他在1978年所看到的新加坡,为中国人要争取的最基本的成就提供了一个参考标准。”

这些细节,在1978年的新闻报道中被湮没,人们只关注和称颂邓小平出访的种种政治意义,却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在为中国日后的经济制度改革汲取经验。邓小平是一个深思而慎行的人,当他提出某一个主张的时候,便表明他已经对此深思熟虑。在年底的一次中央工作会议上,邓小平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让一部分城市先富起来。”他当时一口气列举了十来个城市,第一个就是深圳。

当时在座做记录的经济学家于光远回忆说,邓小平提到的是“深圳”,而不是人们常说的“宝安”,还列举了为什么深圳可以先富起来的理由,可见邓小平注意深圳很久了,而且进行了深入的思考。1979年3月,深圳经济特区成立。

小岗村与华西村走出两种经济体制

1978年,中国最重大的经济事件并不发生在城市里,而是在一个偏僻、贫穷的小乡村。这在即将开始的30年里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日后更多改变中国、变革命运的事件都是没有预谋的,都是在很偏僻的地方、由一些很平凡的小人物所意外引爆的。

这年11月24日晚上,在安徽省凤阳县小岗生产队的一间破草屋里,18个衣衫老旧、面色饥黄的农民,借助一盏昏暗的煤油灯,面对一张契约,一个个神情紧张地按下血红的指印,并人人发誓:宁愿坐牢杀头,也要分田到户搞包干。这份后来存于中国革命博物馆的大包干契约,被认为是中国农村改革的“第一枪”。

如果说小岗村的包干制是一场革命的话,那么,也是在1978年,距这里数百公里外的江苏省华西村则发生着另一场农村变革,与小岗村不同的是,它是从人民公社的肌体中变异过来的一种集体经济,它代表了另一类、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受到政府认可,并也确实发展了生产力的民间公司模式。

华西村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是“农业学大寨”的全国典型。吴仁宝在这个村里当了创纪录的48年的村党委书记,他既是一个农村基层政权的领导者,同时又是一个乡村公司的企业家,这双重的角色让他在很多时候游刃有余,也在另一些时候,遭遇终极难题。这种欣悲交集的命运将贯穿他整个的变革生涯。

1978年12月8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的显赫位置再次报道了华西村,题目是《农民热爱这样的社会主义》,同时还配发了“本报评论员”文章《华西的经验说明了什么》,这是当年度这家“中国第一媒体”对全国乡村最高规格的报道。可是,在江苏省和江阴一带,华西被嘲讽为“吹牛大队”,还有一些人给中央写内参,告发“华西村是个假典型”。在这样的风波中,吴仁宝奇迹般地躲过了暗箭,他的“江阴县委书记”在一次举报后被摘掉了,可他在华西村搞的那些小工厂却一直在地下运转。这些不受保护、偷偷摸摸的五金作坊成为了日后燎原中国的乡镇集体企业的胚胎。在素来有工业传统的江浙一带,一批小工业作坊已经星星点点地冒了出来。在浙江,钱塘江畔的萧山县,鲁冠球创办的农机厂已经悄悄度过了它十周年的纪念日。

在日后很长的时间里,吴仁宝和鲁冠球是中国乡镇企业最耀眼的“双子星座”,但是他们的起点却相去甚远,前者始终依托在村级政府的肌体上,而后者的崛起则大半是个人创造。这种差异在一开始并不起眼,甚至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乡镇企业”一直是他们共用的一个概念,直到“企业产权”的归属成为一个问题时,他们的命运才开始向不同的方向飞奔,这自然是1990年之后的话题了。

这一年,在一些企业已经开始悄悄恢复基本工资加奖金的制度,有的还开始尝试计件制。9月,吴敬琏、周叔莲和汪海波发表长篇论文《建立和改进企业基金提成制度》,他们用经济学和政治学的混杂语言十分辛苦地论证,利润考核和提成制度是符合社会主义经济特征的,不是“资本主义的利润挂帅”,在结论上,他们很自然地将那些错误的观点归咎于林彪和“四人帮”:“他们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情混在一起,用心险恶地要把我们的企业都变成坐吃山空的官僚衙门。”

一个浪漫的蓝图

如果说,邓小平在年末的访日颇有点“招商”意味的话,那么,欧美的企业主也明显嗅到了中国变革的气息。特别是早在1972年就与中国恢复交往的超级大国美国,它那家最著名的公司――可口可乐公司很早就把它的临时办事机构设在王府井街口的北京饭店里。当时在中国主管事务的是可口可乐亚太分部的一个叫亨达的美国中年人,接触过他的人都记得他有一头铁灰色的头发。12月16日,中美双方发表《中美建交联合公报》,宣布“中美双方商定,自1979年1月1日起,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第二天,亨达与中国粮油集团签署了一份合同,获准向中国出售第一批瓶装可口可乐。根据当时的协议,可口可乐公司获准以补偿贸易的方式及其他支付办法,向中国主要城市和游览区提供可口可乐制罐及罐装设备,在中国设立专厂装罐装瓶,并在中国市场销售。在罐装厂建立之前,从1979年起,由中粮公司采用寄售的方式先行销售可口可乐饮料。合同是在外贸部大院(与北京饭店斜斜相望,仅隔着一条长安街)签订的。外贸部长李强在批复中加了一条:“仅限于在涉外饭店、旅游商店出售。”尽管合作的姿态是审慎和小心翼翼的,但是可口可乐总部显然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水闸一经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6月22日,邓小平在同余秋里、谷牧等人的谈话中指出,同国外做生意可以做大一点,搞它500亿,形势不可错过,胆子大一点,步子也可以大一点。不要老是议论,看准了就干,从煤矿、有色、石油、电站、电子、军工、交通运输一直到饲料加工厂,都可以尽快开工。一个不太为人所知的事实是,根据邓小平的这段讲话,中央政府曾经策划过一个庞大的10年引资计划,计划引进600亿美元的外资,大大扩大工业、农业、科学技术和武器产品的生产,其中包括了120个大型项目,如矿山、钢铁联合企业和石油化工设备。哈佛大学的中国问题专家费正清日后评论说:“该目标不切实际,一年左右就不得不大幅度降低。许多与国外签订的合同被迫取消或推迟,因为中国缺乏付款能力。”这里隐藏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在改革开放的初年,邓小平曾经尝试用“巨额资本密集投入”的方式来迅速地拯救中国经济,这仍然是一种强有力的国家经济运动,与毛泽东发动群众搞经济的方式不同,邓小平这一次是试图借用资本主义的钱来造“中国大厦”。不过,他的这个浪漫蓝图很快就被证明是行不通的。在发现这一计划无法实现的第一时间,邓小平就迅速地改变了战略,他开始把重点放在上万家国有企业的改造上,期望通过对它们的放权改造激发出生产的积极性,与此同时,他还在地理位置比较偏远、国有经济实力不强的南方进行特区试验,用窗口效应来吸纳国外资本和技术。

领导人的这种急迫心态,一层层地很快感染到了各级经济干部那里。中国第一次引进外资的热潮在这一年的下半年突然掀起。彭敏在他主编的《当代中国的基本建设》一书中披露,1978年,全年签订了78亿美元的外资引进协议,而其中有一半左右金额是12月20日到年底的短短10天里抢签的合同。

1978年8月,主管汽车行业的第一机械部向美国的通用、福特,日本的丰田、日产,法国的雷诺、雪铁龙,德国的奔驰、大众等著名企业发出邀请电,希望它们能够来考察中国市场。很快,反馈回来了:繁忙的丰田公司以正在和台湾洽商30万辆汽车项目为由婉拒,傲慢的奔驰公司则说不可能转让技术,除此之外其他公司都表示了兴趣。

第一个来的是美国通用汽车公司。10月21日,通用派出由汤姆斯・墨菲带队的大型访问团来洽谈轿车和重型汽车项目。后来出任副总理的李岚清接待了他们,在这次洽谈中,墨菲第一次提出了“合资”的概念。他说:“你们为什么只同我们谈技术引进,而不谈合资经营(joint venture)?”在李岚清上报给国务院和中央政治局的简报上,邓小平批示:合资经营也可以谈。

有了邓公的批示,第一机械工业部(以下简称“一机部”)与通用的谈判进度立即加快。第二年的3月,一机部组团赴美与通用进行合资经营的谈判。但意外的是,通用的董事会最后竟否决了董事长墨菲的这个合资提议,通用进入中国的步伐戛然而止。这家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要在将近20年后的1997年才在上海打下它的第一根桩。而彼时,德国大众已经在中国赚得盆满钵满了,大众汽车的年销量达到50万辆。

尽管有抱怨和担忧,但是中国接纳世界和世界进入中国的热情却越点越热。

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

这一年,一切似乎都已经水到渠成:以邓小平为核心的领导层得到了管理国家的领导权;在随后的科学大会上确定了现代化建设的主旋律;在5月的“真理标准大讨论”中,启动了一场思想解放的运动,改革的思想取得了主导权;出访日本及一连串的外资谈判,让沉重的国门一点一点地打开;11月,北京市委宣布1976年的“天安门事件”是一场革命行动,“文革”期间受到迫害的革命家和群众得到承诺将很快平反。就这样,变革每天都在发生,中国的未来走向似乎日渐清晰,在年底的12月1 8日到22日,中国当代史上最重要的会议之一――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

这次会议的唯一议题是,“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与此相关,全会决定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和“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口号,重新确立了党的组织路线,反对突出宣传个人,审查和解决了历史上的一大批冤假错案和一些重要领导人的功过是非问题。这无疑是一次十分具有象征意义的会议,它意味着从此开始,“政治生活”已不再成为中国老百姓的主要生存方式。中国重新回到了世界和平竞争的大舞台上,这个经历了百年激荡的东方国家将以经济发展的方式走向更远的明天。因而,尽管在两年前,执行极左路线的“四人帮”已经被打倒,但是直到两年后的这一天,中国才真正进入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

(摘自《激荡三十年》,中信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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