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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庄家

2009-08-01 15:32:00 来源:书摘 恺蒂 我有话说

  不管炒家是否多于藏家,反正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热闹非凡。这个月,全世界的画廊,收藏家,策展人,都来上海赶集了。

艺术家,策展人,评论家,画廊老板,收藏家,拍卖行。中国当代艺术蒸蒸

日上,谁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庄家?

都说中国当代艺术如击鼓传花,这几年可谓是紧锣密鼓,鼓点打得紧,花传得快,价格一路飙升,说井喷也罢,说暴涨也行,只见得拍卖行里的标价牌一个劲地往上翻,从2003年到2007年,艺术市场增涨了440%,

今年3月,《胡润百富》杂志发布了中国第一个现代艺术榜,根据去年拍卖行的数据,给中国在世的最能卖钱的艺术家排了名次,吴冠中位居榜首,前十名中还有张晓刚、赵无极、曾梵志、岳敏君、周春芽、朱铭、朱德群、蔡国强、罗中立。

从画家作品的总成交额来说,赵无极、张晓刚、岳敏君、吴冠中分列前四,成交额都超过亿元大关。最为叫座的或是少壮派的政治波普艺术大师,或是世人公认的艺术泰斗。

先看几个2007年拍卖行的数据:苏富比纽约春拍,张晓刚的《血缘系列:三个同志》拍得211万美元,成为全场标王;同年10月香港苏富比秋拍,岳敏君的油画《希阿岛的屠杀》以3168万港元成交,刷新中国当代艺术品最高拍卖纪录。两天后,伦敦菲利普斯拍卖行将曾梵志的《协和医院三联画》拍出560万美元的高价,刷新岳敏君的纪录。这个纪录也没有保持多久,一个多月后香港佳士得秋拍,蔡国强的《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拍到7424万港元,成为新的标王纪录保持者,(但这一纪录又被香港佳士得今年春拍会上曾梵志的《面具系列1996 NO.6》以7536.75万港元刷新)。刷新纪录,刷新纪录,整个2007年中国当代艺术拍卖,如同奥运会。同样在香港佳士得秋拍中,张晓刚的《黄色肖像》以2272万港元成交;岳敏君的《活着》以2160万港元成交。天价!天价!再一个天价!

大家瞠目结舌,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泡沫,有人说是炒作。虽然这些上了头版头条的天价大多数发生在香港和海外的拍卖行,抛盘接盘的也大多数是海外藏家,但是,当代艺术在国内的行情,也风起云涌。艺术品成为最昂贵的奢华品,艺术收藏更是投资,有人去拍卖行拍画,标准不是自己是否喜欢这幅画,而是这幅画升值空间是多少?有的甚至在拍得佳作后,连美人的面都懒得见,直接对拍卖行说:东西就放在这里吧,等翻了几倍后就给我抛出去。

不管炒家是否多于藏家,反正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热闹非凡,这个月,全世界的画廊,收藏家,策展人,就来上海赶集了。

广州三年展,南京三年展,广州双年展,上海双年展,艺术北京,上海世贸商城的艺术博览会,上海展览中心的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更不用说那些画廊了:香格纳画廊杨福东、张恩利的个展,证大现代艺术馆的宋冬个展,多伦现代美术馆中杨诘苍个展,上海当代艺术馆的梦蝶展等等。9月的第一个星期,连着几天,天天都有好几场开幕式。预展,酒会,宴会,在Lounge Bar,在游艇上,画廊主人是大腕,收藏家是大鳄,艺术家是明星,可以说是扎堆,也可以说是盛会,反正不少人一天要赶好几个场子。谁还能说上海只是金融中心,艺术市场比不上北京?

然而,不管上海多热闹,不管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多么好过艺术北京,上海还是没北京宽松。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的预展开始还不到半小时,李占阳的一尊《武松杀嫂》雕塑就被拿下,刚才走过去的时候还看到一尊双人芭蕾舞,潘金莲下腰劈腿,一对丰乳搁在武松的面前,怎么没几分钟,再走过去就不见了,只有一个空空的底座。麦勒画廊的老板Urs Meile耸耸肩,摆摆手:“他们给我保管起来了。”为什么,因为潘金莲的那条腿踢得太高,而且里面没穿内裤!以前在北京展览时,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上海管得紧,但是画廊还是前赴后继,今年的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共有127家画廊参加,其中一半来自世界各地,中国艺术市场太吸引人了,谁都想搭上这班车。从去年的经验中,外国画廊也学会了外国当代艺术在中国不好卖,所以今年中国艺术家的展品随处可见。当然,也有还没能赶上车的画廊,就像西班牙画廊Max Estrella,和某位中国艺术家合同谈判一年多,最后还是没有签下来,因为谈判过程中,艺术家的价格已经翻了三倍。画廊老板说:“可惜不是这次,但总有一天,我是会搭上车的。”他的展位上也有中国元素,这就是一位西班牙艺术家拍摄的某位中国名模的出浴玉照。

大家都明白,中国藏家对外国藏品非常谨慎,就像在巴士一号游轮上和证大集团的老总戴志康聊天时他说的那样:中国收藏家还处在初级阶段,在艺术史的积累和鉴赏力方面都还不够自信,更愿意收藏自己熟悉知道有把握的东西,而不大愿意去收藏自己不知道不熟悉的东西。然而,虽然中国藏家看不准外国当代艺术品,但外国收藏家可瞄得准中国当代艺术品。中国明星艺术家的作品,只有20%在中国收藏家手里,最早购买他们、扶植他们的,是那些住在中国的外交官们和外企高管们。所以,拍卖会上的交易,抛盘接盘的都是国际买家。如果真是泡沫,那么究竟是谁在炒作?如果真是赌场,那么谁是真正的庄家?

逛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如同逛大卖场,半圈下来,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幸亏碰到独立策展人赵孝萱,她为我指点迷津:这里来摆展位的画廊有两种,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画廊,一种只能称之为画店。画廊发现艺术家,扶植艺术家,只代理自己热爱的艺术家,对画廊来说,艺术家是第一位的,赚钱是第二位的;画店就是卖画,他们可以从艺术家手上直接拿画,也可以从拍卖会或别的店里把画拿来,画是商品,待价而沽,何时出手,不以艺术家的利益为标准,而是要最大限度地盈利。这些展位上,画店可真不少,例如有一家展出了以400万港币拍来的徐冰的巨幅新英文书法,在正式展出的第一天,就以接近两倍的价格脱手了。

难怪常有人批评中国艺术市场不健全,市场操作的劣迹历历可数:艺术评论家接受艺术家的金钱写评论文章(市场价一字一美元,甚至可以拿到一字两美元),艺术家直接参与艺术品交易,或直接将送去拍卖行拍卖;炒家连同拍卖行、画廊或画家本人,将拍卖会当做炒作市场,甚至在买家中安排自己人接盘,就如同赌场里的庄家自己也来下注,等等等等。其实,即使在很健全的艺术市场,也常常有这样的操作。艺术市场就是艺术市场,是市场总归有猫腻。能不能操作,只看你够不够牛。

国际大拍卖行苏富比和佳士得都不见得那么干净,几年前就曾有过桌子下面协议价码的丑闻。西方的画廊老板为了保护艺术家的名声,为了不让曾经高价购买过此艺术品的藏家失望,为了下次还能钓到更愿出钱的买主,也会暗箱操作,用别人的名义把自己挂上去的艺术品给高价拍下来。不是不做,而是做了别人不知道。艺术家们更会操纵市场,例如英国当代最牛的艺术家Damien Hirst,画室如同工厂,两百多个人为他捉笔,他的画廊的销售团队根本跟不上他的生产速度,所以,他直接与拍卖行联系,要苏富比直接把他过去两年的全部产品(这里我不用作品一词)拿去拍卖。还有,Hirst去年创作了一具据说成本高达1200万英镑的钻石头颅(除18世纪的那全套牙齿外,此头颅由铂金和8601颗最上乘的钻石制成,共重1106克拉,所用钻石超过英国女王王冠的三倍),后被未透露姓名的收藏家以5000万英镑的高价收购。大家唏嘘之后又出传闻,原来5000万英镑中,近一半是艺术家自己的资金。大家见怪不怪,炒股炒汇炒黄金炒钻石,全世界就是大炒房,炒炒自己的作品又有何不可?

炒炒炒,炒黄豆,炒好黄豆翻跟头。中国艺术市场要翻跟头了么?2007年中国当代艺术家在国际拍卖行里的“奥运”比赛,到了2008年已不复存在。仅以张晓刚一人为例,纽约苏富比春拍中,他的两幅作品都遇流拍;6月30日的伦敦佳士得“当代艺术夜场拍卖”上,他的《父亲与女儿》也遭流拍。7月1日的伦敦苏富比拍卖中,《兄妹》拍出77万英镑的高价,但与去年相比,市值还是缩水50%。

2008,股市崩盘,楼市下跌,中国当代艺术是否也到了泡沫破裂的地步,鼓声是否已经停止,花被传到手上的那位是否已经被套牢?艺术市场是面临拐点,还是更趋理性?其实,一件作品一旦被人收购,就像孩子过继给别人了,和艺术家就不再有关系。所以,我还是更喜欢在一次酒会上,与荷兰策展人Marianne Brouwer聊天时她说的这样一番话:“拍卖行能把画拍到什么价钱,当代艺术市场如何发疯,我都不在乎。中国棒的艺术家太多了,还有许多仍在执著地追求,我只希望他们不被淹没。”

2008年9月14日

(摘自《哲学迷宫的深处》,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4月版,定价: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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