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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立朝建国60年

2009-09-01 15:19:00 来源:书摘 冯敏飞 我有话说

因为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庆日近,我忽然想到历史上的立朝建国60周年之时。尽管新中国与历史上封建王朝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我想还是可能有某种可资借鉴之处。

我觉得,已往任何朝代(国)都属“夭折”。任何比喻都是有缺陷的,以人比朝代也是。人的寿命有极限,而国家不说与日月同辉,也应当与其人民共存亡。

人民不死,国之永恒。但“人生七十古来稀”,朝代则“60古来稀”。柏杨统计,中国历史上共有83个大小不同的政权。我统计,年过60的14个(本文均按周年计),仅16.9%。如果按有的专家学者统计170余国,那么不足十分之一。短的朝代,昙花一现,后人一般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不可一世的秦王朝,也只有15年。梁55年、吴58年、南朝的宋59年,就差那么一些资格做寿。有如那个时代的孩童,免疫力差,生存率低。而一旦熬过甲子,免疫力强了,就像青少年一样茁壮成长,生存率成倍提高。在超过60年的14个朝代中,只有元未过百,西汉、唐、辽、明、清长达二百多年。

周朝为历史之最,但“信史”资料很缺,姑且不论。之后13个朝代,我拿着放大镜逐个扫描过去――

  西汉60周年之时:“无为”结出盛世果

公元前206年十月刘邦接受秦王子婴的投降,汉王朝建立。至公元25年刘玄被赤眉军所杀,历时231年。公元前146年60大寿。

这年在厚厚5大本《中国历史大事编年》中一跳而过,在更厚的《资治通鉴》中才查到不痛不痒两笔,一是蝗灾,二是日食,灾情又给忽略不计。平淡无奇的一年,很自然让我想到两个字:无为。但“文景之治”已三十多年。刘邦曾是“无赖”,夺取政权后却能吸取秦亡的教训,采取一系列“无为而治”的国策,很快开创盛世。他的儿子、孙子们也不错,“萧规曹随”,不瞎折腾。

  东汉60周年之时:内外展示儒家风范

公元25年六月刘秀称帝,恢复汉王朝。至公元220年被魏取代,历时195年。公元85年60大寿。

也处于盛世。这年春暖花开时,刘?出宫巡视,看望当年的老师和在野名人,祭告岱宗,祀五帝并赦天下,祭革命先烈。东汉国力恢复,与西域五十多个小国建立友好关系,对北匈奴形成四面夹攻之势。这年冬,南匈奴与北匈奴开战,俘获一批兵马。有人建议归还,争议很大。刘?说:“江海所以能成百川之首,是因为它们姿态低。如今汉与匈奴君臣名分已定,我们怎能背信弃义呢?”于是用加倍价将南匈奴所获的生口购来,还给北匈奴。

  东晋60周年之时:乱世英雄登场与谢幕

公元317年三月司马睿建国立朝,至公元420年被南北朝的宋国取代,历时103年。公元377年60大寿。

这年不仅是东晋太元二年,还是前秦建元十三年。“乱世出英雄”之说,在这年典型地体现。朱序提拔为梁州刺史,后来在“淝水之战”中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谢安相继提拔为侍中、监江北军事,后来两度救东晋于危亡。与谢安共掌朝政的尚书令王彪之却死了,他竭力反对的新皇宫工程第二年重启。大臣郗超也死了,其父这才发现他暗地里跟奸臣是一伙,转悲为怒骂他“死太晚”。

北魏60周年之时:个个比狐狸更狡诈

公元386年三月拓跋?称王建国,至公元534年分裂为东魏与西魏,历时148年。公元446年60大寿。

拓跋焘的字“佛狸”,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时上上下下比狐狸还狡猾,连拓跋焘都被太原一个小百姓耍。当然,拓跋焘和他的大臣更狡猾。这时北方统一战略基本完成,内部反抗却达高潮,多处发生起义。魏将陆俟镇压刘超,单骑直赴敌营,以结姻诱降。第三次,陆俟选敢死队500人,假装到敌营附近打猎。陆俟又与刘超畅饮,见他喝得差不多时,假装酒疯,一刀斩了他。佯装打猎的应声而出,刘超的部下全军覆灭。这年拓跋焘镇压盖吴起义时,在佛寺发现兵器,于是顺手诛杀长安佛门,全国废佛教。有人认为发现兵器是假,借以改信道教是真。

唐60周年之时:武则天闪亮登场

公元618年五月李渊建国立朝,至公元907年分裂为五代的后梁,历时289年。公元678年60大寿。

武则天登帝之难不亚于开国帝王。李世民死时,她与所有嫔妃削发为尼。但她“媚”,被新皇上重新纳入宫。她不满足于一般皇后,有心政事,掌握实权。但要名正言顺成为皇帝,不亚于从平民到皇后。这时期武则天处于伺机状态。但这年正月,百官及四裔诸部族首领朝武后于光顺门,这是她第一次亮相。她正式称帝还得等两年。她一面以铁的手腕对付或公开或暗中的反对派,另一面不拘一格重用人才。这样,乱上而未乱下,这时期的大唐不仅无外患之忧,而且在经济、文化方面都有大发展,为开创第二个盛世奠定了基础。

  辽60周年之时:再现“三国演义”

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建国立朝,至公元1125年为金所灭,历时210年。公元976年60大寿。

这年还是宋开保九年,北汉广运三年,三国鼎立。辽与宋和平相处,这年十月赵匡胤去逝,还派使者前往吊唁。但两国面和心不和,此后三年便开战。即使在和睦的这年,宋准备统一北方,辽却派大军与北汉合力抵抗。此外,女真在东北崛起,这年先后进犯辽五寨,势头不小。

  北宋60周年之时:忍辱负重为黎民

公元960年赵匡胤建国立朝,至公元1127年被金所灭,历时168年。公元1020年60大寿。

北宋与辽订立“澶渊之盟”,在好战者眼里是耻辱,可从两国百姓角度看是大好事,此后一百余年太平。北宋以经济建设为主,百姓安居乐业,纵情欢娱,让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也无比羡艳地说愿活在中国宋朝,网上一个热门帖《我最愿意生活的十个时代》则将北宋列为“第一志愿”。且说北宋建国60周年时,最引人注目的是朝廷重民生,大力扶助“三农”。这年正月,改革劝农体制,给劝农官员赠送《农田敕》(当时“三农”百科大全书)。另印《四时纂要》、《齐民要术》等农书发给各路劝农司,用以指导“三农”工作。多次派官员安抚灾民,开常平仓粟减价出售给饥民。这年福建奏请将千余顷官田出售,朝廷不仅准允,还减价1/3,允许挂欠,8年后又全部豁免。与此同时,辽也是国泰民安。

西夏60周年之时:是战是和难取舍

公元1038年,李元?建国立朝,至公元1127年被蒙古所灭,历时190年。公元1098年60大寿。

中国大地再次出现三国鼎立局面:夏、辽、宋。这年宋与夏继续战争,二月宋攻夏,十月夏攻宋,都有小胜,但谁也吃不了谁,劳命伤财。同时,夏与辽也斗得没输赢,只好向辽称臣。这年败于宋时,夏两度遣使入辽求援。

金60周年之时:“小尧舜”忙里不忙外

公元1115年正月,完颜阿骨打建国立朝,至公元1234年被蒙古和南宋联军所灭,历时120年。公元1175年60大寿。

让我吃惊的是,完颜雍有“小尧舜”之誉!完颜雍吸取前任教训,主动与宋议和,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内改革与发展上。本年开展“通检推排”工作,改善以往征派赋税不均的状况,促进政府对户口的控制,更有效地抑止富户逃税现象,增加财政收入。同时,金与高丽也和睦相处。但高丽人民起义,这年派96人向金求援。完颜雍却恪守盟约,支持高丽国王平叛。此后高丽人民起义仍不断,可见那里确实有问题。完颜雍对得起高丽统治者,但是否对得起那里的人民?

南宋60周年之时:无臣又无君

公元1127年五月赵构恢复宋室,至公元1279年被元所灭,历时153年。公元1187年60大寿。

这年还是金大定二十七年、夏乾佑十八年、西辽天禧十年,四国并立,而大事记所列7条,6条记金,仅1条记宋:宋高宗卒,平平淡淡4个字。宋高宗赵构当年侥幸逃脱追杀,建立南宋,为保自己的皇位便一面与敌议和,一面镇压主战势力,如罢文官李纲,杀武将岳飞。有人评价说:赵构朝有恢复之臣,无恢复之君。赵?很想收复故国,但受制于赵构。现在,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然而主战派早被打压殆尽,想干干不了。于是,他厌倦烦琐政事,以“守孝”为名退位,也做起享清福的太上皇,可谓无恢复之臣又无恢复之君。

  元60周年之时:仍在血雨腥风中

公元1271年十月蒙古将原属西夏、金、宋、大理4国的疆域与蒙古本土合并,至公元1368年被明所灭,历时98年。公元1331年60大寿。

当时的蒙古兵野蛮地征服了亚欧许多地方,但国内的人心也久久没能征服。朝野反叛之风仍然强烈,元军的使命由对外侵略转为对内镇压。此前三年,帝位之争引发血腥内战。这年正月击溃叛军,但多有反复,战至年底,此后一年才平息。据统计,公元1295~1332年间,汉族地区爆发24次起义,少数民族地区起义131次。这年七月,琼州官府拍皇上马屁过头,大兴土木太甚,民众不胜其扰而反抗,官方调江西、湖广两省联军镇压。这年,广西瑶民、海南王周、桂阳张思进等人也纷纷起事。同时,朝廷设立教总管府掌管僧尼,诏印《无量寿佛经》,似乎佛光能涤荡他们的血腥。

  明60周年之时:反贪反腐振朝纲

公元1368年正月朱元璋建国立朝,至公元1644年被清所灭,历时277年。公元1428年60大寿。

朱元璋反腐异常严酷,但同样缺乏有效的防腐制度,大小官员照腐不误。明朝初年恢复对交趾(今越南)的统治,可带给交趾人民的不是幸福,而是人祸。驻交趾监军马骐,相当于当地军政太上皇,却是个大贪官,横征暴敛,导致民众强烈反抗。上一年,中国被迫永远退出交趾。这年闰四月,马骐等人质从交趾回京城,当即以“丧师弃地”之罪下狱处死,并“籍其家”。朱瞻基还亲自查处贪官。这年六月,他偶然登城,见一幢房子气势恢弘,一查是他最宠宦官杨庆的私第,且发现少保兼工部尚书吴中私自将修建皇宫的材料偷了给他。朱瞻基很想干番事业,这年出台一系列新的治国方略,如颁选武臣条式、停造新钞、取消北京行府及行部、增加生员数额、撤换都指挥使等,还亲自巡边,并果断立太子,时有“永宣盛世”之誉。可惜人亡政息,后来还有更多更大的贪官。

  清60周年之时:改革而不开放

公元1644年五月大清入关,至公元1911年宣统退位,历时268年。公元1704年60大寿。

清朝突然入主中原,根本没有周全的准备,因此大都承袭明制。但有所改革,比如宫廷制度方面的改革,节约了大量民脂民膏。这年又进行一系列经济改革,如改进房地产契税、停用东北金斗和关东斗,同意天津总兵蓝理学南方种水稻(流传至今)等等。当时也重视对外开放,外国专家被授予官位。然而,耶稣会教皇于本年禁止中国天主教徒遵守中国的政令习俗。康熙大怒,下令禁止天主教在中国传播。有位网友写道:此举“不但中止了西方人在中国的传教活动,同时也中止了东西方文化科技和经济交流”,直到西方炮舰打上门来。不知怎样的巧合,这年有多位文人学者寿终正寝或失足溺水,如阎若璩、唐甄、洪升等,而且都是锋芒毕露之辈。唐甄公然敢指责“自秦以来,凡帝王者皆贼也”,主张“抑尊”,提出爱民、保民、富民的政策,强调“刑先于贵”。我惊诧于这些人居然没死于“文字狱”!或许,历史上的“文字狱”被夸大。

历史上的建国立朝60周年之时,逐一盘点过了。那么,有些什么印象?

历史学家们较公认的“盛世”,总共16个。我注意到,其中13个在建国立朝后60年之内,7个在60周年之时,3个在此后30~60年,第二个甲子之后则一个都没有。基于这样一组数据,我们能否说:建国立朝60年左右,是一个国家的黄金岁月,或者说是一个国家崛起的最佳时机?

历史上的建国立朝60周年之时,大多处于和平的国际环境之中。东晋、北魏等朝,与邻为敌,又不能像西汉和唐等朝那样战胜敌人,被牵制着,也就不能专心发展社会经济。而为了专心发展社会经济,东汉得理也让人,特地诏还北匈奴的生口,显示博大胸怀,所以开创盛世。宋时虽然没获“盛世”证书,但在明知不能战胜敌人的情况下,忍辱负重,化敌为友,换得和平,也就换得发展社会经济的必要条件,它还成为人们至今最向往的时代。

社会和谐,更是一个国家崛起,政治社会经济文化全面发展,人民幸福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每一个封建王朝覆灭,无不是人民反抗的结果,至少是在强大外敌入侵之时没有坚持抵制。元朝连皇族内部都没和谐,所以它凭藉高压政策虽然多统治了一些年,但在宋元明清那一连串当中是最短的。而盛世之所以大都在建国立朝后60年左右,很重要一点是开国帝王一般都能关注民生,注重休养生息。同时打击贪官污吏。其后几代也能继承这种好的作风。这样,人民群众切身感到比前朝好,上下左右和谐。

  (读者黄丽忠摘自《历史上的60年》,福建人民出版社2009年2月版,定价:2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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