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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文物买卖内幕

2009-10-01 17:05:00 来源:书摘 [美]彼得•沃森 塞西莉娅•托德斯基尼  我有话说

《美第奇阴谋》一书的两位作者都是为国际知名媒体工作的撰稿人。他们在追踪上世纪90年代中期意大利古董贩子吉阿克默・美第奇倒卖文物一案的过程中,揭露了多桩非法盗掘珍贵古董并偷卖出境的国际阴谋――许多享有盛誉的博物馆和最著名的收藏家,他们持有的很多古董其实就来自非法

盗掘,并经历了古董商、博物馆负责人、拍卖行等多个邪恶的黑手而流转。这里摘录的是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有关的一些灰色的古董购买事件。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866年在巴黎布洛涅森林举办的一次美国独立日庆典上。美国最高法院首任大法官的孙子律师约翰・杰伊宣称,美国人建立自己的艺术博物馆是时候了。1870年,纽约州议会批准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章程》。1880年,博物馆建成投入使用。

大都会博物馆在购买藏品上的几次大手笔,给自己带来了很多荣誉。银行家和金融巨头J.P.摩根一向喜欢收藏,因此和大都会博物馆保持了密切的关系。通过他,以及在大都会博物馆工作的学者和艺术史学家罗杰・弗莱,大都会博物馆购进了达・芬奇的《老者头像》、雷诺阿的《夏尔潘蒂埃夫人和她的孩子》以及安德里亚・德尔萨托、乔瓦尼・贝里尼和波提切利的一些代表作。

时不时地,大都会博物馆就会把自己跟高尚的道德情操联系在一起。大都会现任馆长菲利普・德・蒙特贝罗,曾在全美对大众做过一场著名的巡回演讲,标题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博物馆?》――

在这个充满战乱和不安的世界,艺术为什么如此重要?它真的是必不可少的吗?它能给我们的世界带来秩序吗?它能保证我们文化终极的存活和复兴吗?阿富汗著名古迹被塔利班毁坏,巴格达的文物惨遭掳掠,世界各国的人们都对此怒不可遏,这种感情如何解释?……在这场演讲中,德・蒙特贝罗先生会告诉大家,艺术品是如何忠实记录并储存了过去的文明……

考虑到这些美好事迹,以及大都会博物馆光辉的历史,它在古董交易领域的那些不良行为真令人感到遗憾。事实上,一旦遇到文物问题,大都会博物馆就好像失去了理智。

“得而复失”的吕底亚宝藏

购进吕底亚宝藏,可能是大都会博物馆最令人义愤填膺的古董购买事件。

1966年,博物馆从富裕的纽约古董商J・J・克莱曼手里买下了一批藏品,包括金、银、青铜器、陶器和壁画,总价50万美元。克莱曼说,这批藏品是以前在欧洲从几个“无知的”商贩那里买到的。他说,为了买这些东西他跑了至少两个欧洲城市,而且藏品中有些是不值钱的“破烂”。但是看到这批藏品的考古学家们认出,这些文物应该来自古代吕底亚,也就是今天的土耳其西部地区,传说中吕底亚国王克罗伊斯的地盘(英语中有一句形容人非常有钱的谚语“像克罗伊斯一样富有”)。他们认为,这些藏品应该从萨迪斯附近的四座古墓非法盗掘而来的赃物。

那时,哈佛大学正好也在那里进行一场合法的发掘。于是这批宝藏一直待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地下室里,几乎没人见过,除非大都会博物馆的古希腊专家狄尔特瑞查・冯・鲍斯默偶尔带领特殊的客人来参观。曾有一段时间,鲍斯默和馆长霍文把其中5件银器放上了展台,并加了一个错误的“希腊文物”标签,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后来它们还是被送回了地下室。

但在博物馆内部,却有一个备忘录四处流传。备忘录的收件人是董事长C・道格拉斯・狄龙、馆长霍文、文物负责人西奥多・卢梭和冯・鲍斯默,作者是近东艺术部门的古董副职负责人奥斯卡・怀特・穆斯卡里拉。这份文件用激情横溢的语言,谴责了破坏古墓等考古遗址的行为,并倡导大家共同抵制那些缺乏合理来源证明的古董的交易。穆斯卡里拉同时还透露说,有一名土耳其的记者曾对他表达了前来检查大都会博物馆地下室的兴趣。

土耳其人都知道,安纳托利亚中西部地区阿沙克一带有座古墓被村民强行闯入并非法盗掘。部分赃物被警方追回,并抓获了几名盗墓者。然后,关于大都会博物馆购买了这些赃物的谣言从1970年代开始流传。但是,尽管在大都会内部文件中显示博物馆认为这些文物是自己最重要的藏品之一,但这次购买行为,尤其是那些完整文物的购买,它并没有对公众宣布。直到1984年,大都会博物馆才开始将这批藏品中的几件长期展出,并将它们称做所谓的“希腊东部的宝藏”。但土耳其考古学家推定,这些藏品就是从阿沙克古墓中盗掘的赃物。

一开始,土耳其方面准备用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大都会博物馆拒绝了这个建议。随后土耳其共和国对大都会博物馆提起诉讼,在法庭上,大都会辩称这个案件已经过了诉讼时效。然后这场官司就拖延了3年,但3年以后,法官否决了大都会的说法,并决定启动诉讼。在调查过程中,大都会博物馆的内部资料让人大开眼界。最惊人的就是,采购委员会关于大都会最著名的三次采购中第二次的资料。这些资料显示,这批文物也是来自安纳托利亚地区,跟之前那批文物的来源一模一样。调查中的另一个关键突破是,一批土耳其和美国考古学家终于批准进入大都会博物馆的地下室,亲自对那些珍宝进行检查。熟悉土耳其古墓出土文物的专家们走上前去,逐个研究那些珠宝、古代器物、壁画、银酒坛和一个大理石斯芬克斯像。另外,从他们现场测量的结果来看,地下室里一些壁画的尺寸跟土耳其某些被掠古墓里墙上的盗洞一模一样,非常吻合。

面对如此雄辩的证据,大都会博物馆终于在1993年底屈服了。它同意把那些文物返还给土耳其,但希望撤回那桩法律诉讼。第二年,这批珍宝被送回故乡。大都会博物馆想在技术上钻法律空子的企图,与其内部资料中显示的采购委员会在明知那些文物属于赃物的情况下也愿意购买的事实,大大败坏了它的名声。就像这桩事件中某个当事人说的那样,大都会博物馆的行为简直像是一个“强盗”。

来自意大利的无价之宝

让人们对大都会博物馆感到反感的另一个事例,是博物馆购买的另一批赃物,一批在意大利西西里地方非法盗掘的由15件古罗马银器组成的无价之宝。它们包括几个装饰精致的银碗、一个银勺、两只银号和一枚华丽的镀金银质徽章,徽章上的浮雕图面是古典时代的神像。这批独一无二的银器价格约为一亿美元。

这批藏品是分两次运到大都会博物馆的。第一次是1981年5月,运来了8件银器和1件镀金银器。整整一年后,1982年5月,第二批6件银器才到达大都会。关于这批文物的来源,那时博物馆的正式说法是,最早来自土耳其,后来从瑞士合法出口,来到美国。1984年,这批文物在大都会博物馆自己的刊物《公告》中公布。

研究了1984年这本《公告》后,意大利考古学家和司法机关越来越肯定,这批文物不是从土耳其出土的,而是在意大利西西里非法盗掘然后偷运出境。另外,西西里一个地方官员也提供了他在调查另一桩案件时听到的相关消息。

1997年,马尔科姆・贝尔博士介入此案。贝尔博士是弗吉尼亚大学的考古学教授,他在默干提纳进行考古发掘已经很多年。后来他的结论是,大都会博物馆的银器确实来自默干提纳,因为他发现其中它们符合默干提纳地区文物的两个特征。比如,他发现一个银币,在式样、装饰和白银含量上,都跟他以前在默干提纳发现的银币一样。

1997年7月,恩纳省考古行政监察部门的拉非欧塔博士,邀请贝尔博士再赴默干提纳考察,考察的具体地点是艾多恩一带的考古遗址,也即黑手党招供的那批银器的来源地。在那里,贝尔发现了一座墓室,房门大开,显然已被盗墓者盗掘过。地上有两个盗洞,正是黑手党指认的那些银器的藏匿地点。那两个盗洞,正好解释了为什么那批银器藏品分两次到达艺术市场。

文物交易中的暗流

早在1993年,贝尔就曾向大都会博物馆提出申请,要求检查那些银器。大都会博物馆对高级知识分子一向都很尊重和客气,却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这着实有些奇怪。现在,有了贝尔的新证据,意大利方面再次要求大都会博物馆同意贝尔对那些银器进行检查。后来,美国联邦调查局也介入此案。因为美国和意大利刚刚签署了一个协议,规定美国不得进口非法盗掘的文物,而联邦调查局就是美国确保该法律执行的机构之一。联邦调查局说,它需要贝尔博士对那批银器进行研究,以便把它们的资料录入安全库。大都会博物馆再次拒绝了,谈判再次进入僵局。联邦调查局的要求也没被采纳。

但是后来,随着大都会博物馆最终将那批吕底亚藏品退还土耳其这桩负面事件的发生,大都会的姿态开始变得宽厚起来。1999年春夏,贝尔博士终于被获准去检查那批银器。他发现,有4件银器上镌刻着“欧珀勒墨斯”的名字,而这个名字他以前在默干提纳也见过。但大都会博物馆的古希腊专家狄尔特瑞查・冯・鲍斯默却把这个名字翻译成不同的含义。这一小段希腊铭

文,在冯・鲍斯默的解释中意思是“在战争中”,而贝尔博士却发现,其实冯・鲍斯默是看错了一个字母。这段文字正确的含义是“欧珀勒墨斯”这个人名的所有格形式,意思就是“属于欧珀勒墨斯的”。

虽然大都会博物馆刚刚购进这些银器时,宣称它们来自土耳其,但土耳其方面却从未对它提出任何追索主张,即使在它们成功地索回那批吕底亚保藏之后也没有提出。而意大利文物宪兵队已经清晰地拼凑出这批银器出土之后的所有经历。2000年,在英国剑桥大学麦克唐纳考古研究所主办的一个关于非法文物交易的研讨会上,意大利方面公布了这批文物的经历:恩纳省的盗墓者文森佐・伯奇和菲利普・巴维埃拉把它们以1.1亿里拉(合2.7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住在瑞士卢加诺的中间商奥拉齐奥・迪西蒙,后者随后以87.5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罗伯特・赫克特,最后,赫克特又以3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大都会博物馆。

  (读者唐驰摘自《美第奇阴谋》,新星出版社2009年2月版,定价:3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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