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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事那物件

2009-10-01 17:05:00 来源:书摘 张映勤 我有话说

街上流行假领子

假领子其实是真领子,但它不是一件真正的内衣服装,只是一件领子而已。问题是,假领子又不完全只是领子,它还有前襟、后片、扣子、扣眼,但只保留了内衣上部的少半截,穿在外衣里面,以假乱真,露出的衣领部分完全与衬衣相同。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小的

时候,城市居民的物质生活还比较贫困,收入少,供应紧张,购买许多东西需要票证,单说购买服装,除了需要花钱,还得有布票、纺织券等等。纺织品基本上也是定量供应,不到年节,一般人是极少添置新衣服的。那时候,衬衣更是服装中的上品,穿上它,人显得精神体面。可是衬衣价格相对要贵、需要布票,一般人难得有两件衬衣。衬衣少,又想穿得漂亮体面,于是人们穷则思变,假领子应运而生,风行一时。

假领子穿在外衣里面,真假难辨,既经济实用,又清洗方便,所以一经发明便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成了一种服装时尚,百货商场、服装店,各种样式的假领子应有尽有。俗话说:需求产生供给,在贫困经济时代,假领子成了世上独一无二、具有中国特色的服装替代品。

不是鹿皮的鹿皮鞋

“小皮鞋嘎嘎响,资产阶级坏思想。”这是20世纪70年代流行于孩子口头的顺口溜。那年月,城市普通人家的孩子极少有穿皮鞋的,别说市场上供应紧张,极少有卖皮鞋的,就是有,一双鞋至少要二三十块钱,相当于家长小半个月的工资,一般家庭的孩子也穿不起。

那时人们穿布鞋、胶鞋、塑料凉鞋,偶尔有一两个家庭条件好的小伙伴穿一双皮鞋,倒像是羊群里出现了骆驼,十分扎眼。那年头,生活上稍微搞点特殊化的孩子,一般都会遭到同学们的排斥。穿皮鞋,绝对属于不可想象的高消费。

那时商店里基本就看不到皮鞋的影子,买猪肉都要凭肉票供应,牛羊肉更是到年节时凭居民副食本供应一两斤,您想,肉之不存,皮将焉附。有限的皮革极少用来做鞋。

说起当年比较大众化的皮鞋,还真有一种叫鹿皮鞋,但不是现在人们穿的皮鞋,而是由一种劣质牛皮或猪皮的背面制成的皮鞋:橡胶模压底,细绒毛面,呈棕黄、浅黄、咖啡色,鞋帮上两排铝扣眼穿着鞋带。这种鞋也许是因为它的颜色质地近似于鹿皮而得名,又因为它的鞋面上有一层短短的细绒毛,也称翻毛皮鞋。

这种鞋穿新不穿旧,时间长了鞋面常被弄脏,为了清理鹿皮鞋,当年市场上还专门出售一种鹿皮鞋粉。我小时候穿过的唯一一双皮鞋就是这种鹿皮鞋。可惜好景不长,没过正月十五,我点着灯笼和小朋友四处瞎蹿时,灯笼里面烧化的蜡烛滴在鞋上,父母想尽了办法也没清理掉。鹿皮鞋穿了一阵,部分鞋面磨光了,弄得面目全非,涂上鞋粉也无济于事。后来,母亲干脆给鞋面打上了一层黑鞋油,权当牛皮鞋,虽然不怎么光亮,却也能以假乱真。

棉猴儿

“只要路线对了头,没有棉猴儿可以有棉猴儿。”这是相声大师马三立的相声段子《买猴儿》中的一句话。棉猴儿这个词大家耳熟能详,记忆犹新。棉猴儿棉裤,黑色条绒面五眼棉鞋,在20世纪80年代羽绒服和皮夹克尚未流行之前,是城市孩子冬天的主要装束。

棉猴儿是一种带着帽子的棉大衣,为什么叫棉猴儿,也许是裹着棉大衣、戴着棉帽儿的样子有点像猴子的缘故。棉猴儿背后的棉帽兜儿和衣服连成一体,里面絮着厚厚的棉花,怀里有两个斜插的口袋儿,虽然显得有些笨重,但穿在身上相当暖和。一到冬天,满大街到处都是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棉猴儿,面料以细条儿绒和卡叽布为主。男孩儿穿的是单色的,小姑娘穿的多是小碎花儿的,把人包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就是要想回头儿的时候帽子不跟脑袋转,有些麻烦和别扭,穿惯了它再换上羽绒服反而觉得有些轻飘飘地不舒服。

陶土水缸家中井

顾名思义,水缸就是盛水的缸。它是一种陶土烧制的大型容器,上口宽下底窄,大大的、圆圆的、深深的,里外挂釉,色泽多为黑褐。当然,这种陶制容器不仅仅用于盛水,也可以用来盛米盛面腌咸菜,可以盛放其他各种东西。生活中用得最多的还应该说是水缸。

水缸的大小没有一定之规,大的里面可装一个活人,《沙家浜》里的胡传魁被日本人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阿庆嫂将他“水缸里面把身藏”,您想,春来茶馆的水缸有多大,藏个人绰绰有余。家庭用的水缸没这么大,太大了也没地方放,一般只有煤气罐大小,一两桶水就能将它灌满。缸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它的用途。

千百年来,大大小小的水缸遍布城乡家庭,成了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家庭容器,直到二三十年前,即使是在城市,水缸的使用频率仍然很高。那时候城市的住房建设、公共设施都还比较落后,平房住宅区大量存在。住在平房小院里,一般自来水都没有入户,人们家里自然也没有下水道。大家平时生活用水靠的就是一口一米左右高的大水缸。水缸成了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容器。

那年头,男人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大多是掀起缸盖,看看里面的水够不够用,水少了,拎着水桶直奔自来水龙头而去。不仅仅是平房住户用水缸盛水,就是住楼房的居民,自来水虽然接到了家里,可那时供水紧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停水停电,用水缸存水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有这么一缸水放在那,这日子才过得安稳踏实。

脖套

早在二三十年以前,脖套曾经大行其道,北方城市的冬天到处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脖套,当西北风顺着领口灌进前胸后背时,脖子的保暖便显得十分重要。

戴条围巾不是更能保暖吗?说得不错,围脖长长的、宽宽的,可是得用多少毛线呀,在贫困年代,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于是,人们退而求其次,因陋就简发明了它的替代品――脖套。

当年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人人都有一点编织的手艺,大到毛衣毛裤,小到手套脖套,工作劳动之余,小姐妹凑到一起,嘴上唠着,手下织着,两根针儿在手里上下翻飞。打一手好的毛线活儿是当年女人们值得夸耀的资本。

蘸水笔的回忆

蘸水笔现在是见不着了。别说是蘸水笔,这几年,用钢笔的人比过去都少多了。随着书写工具、办公条件的日益现代化,人们写字的机会越来越少,几个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通信联络更不用再写信了,鸿雁传书似乎成了遥远的回忆,电话、手机、短信、“伊妹儿”等信息传播手段在改变着人们生活方式的同时,也简化着人们的情感交流。当然,还会有人用笔书写,但绝大多数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签字笔,自来水钢笔像老胳膊老腿过了气的演员,很少再有上台表现的机会了。

前一段时间外出学习,同屋的老王还在用钢笔认认真真地记笔记。一天中午,他在房间书桌上用墨水瓶给钢笔吸水,拧开笔杆,将笔头插到墨水瓶里,一下一下按动笔囊,慢慢地吸着墨水。那久违了的动作,一下子让我想到了过去。

其实,中国人用钢笔不过百年光景。千百年来,我们传统的书写工具一直都是毛笔,竹笔管、毛笔头,蘸上墨汁,在纸上笔走龙蛇,挥洒自如。直到今天,毛笔还在为书法、国画这些国粹艺术发挥着它独特的作用。

从小到大,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我始终和文字打着交道,至于用过多少支笔,实在是说不清楚。蜡笔、毛笔、圆珠笔、铅笔、钢笔、签字笔……其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种特殊的钢笔――蘸水笔。

木质的笔杆,活动的笔头,写几个字就得蘸点墨水。这种笔没有笔囊,尖上的凸凹小片内能存上一两滴墨水。常常字写到一半,缺胳膊短腿,没水了,得蘸上水再接着写。蘸水笔的笔尖比一般的钢笔尖略有弹性,写出的笔画有粗有细,有浓有淡,兼有钢笔的流畅和毛笔的笔锋,写出字来不呆板,不过纸的质量要好,吸墨性强,写起字来手感舒服,字也显得飘逸漂亮。

用蘸水笔,显得老派儿、传统,它比钢笔便宜得多,笔尖坏了还可以随时拔下来更换。就是不好携带,得和墨水配合使用,写几个字蘸一下水,比较麻烦。所以,当年的蘸水笔一般都是置于案头,主要用来办公。那时候的银行、邮局,为了方便人们存款取款寄信等业务,大多备着几支蘸水笔。

现在蘸水笔从我们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说不定哪一天,这种不起眼的小物件也会成为人们收藏的古董。

  (摘自《那年那事那物件:100个渐行渐远的城市记忆》,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6月版,定价:3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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