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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些女人!

2010-04-01 18:18:00 来源:书摘 简宁 小娜 廖雯雯 莲涧雨 陈思蒙 我有话说

不知疲倦地写作和我行我素地追求爱情,构成了她们多姿多彩的人生。很多时候,你分不清究竟是写作给了她们自我完全释放的空间,还是一段段爱情的激情给了她们创作的灵感,她们只是用行动告诉我们:写作与情人,便是生活。

萨冈:写作与情人,便是生活

巴黎女人个个是

鲜明的个体,难以用族群归类。相同的是,她们都把“自我独立”看做生命最重要的支点,即便在爱情中,也决不放松。享誉世界的女作家西蒙娜・波伏瓦如此,玛格丽特・杜拉斯这样,弗朗索瓦兹・萨冈亦如是。

据说样貌不俗、才华横溢的杜拉斯一生中最嫉妒的女人是萨冈,以至于从不肯与她单独会面。在法国,萨冈的时代晚于波伏瓦和杜拉斯二十多年,她漂亮出众,个性鲜明,备受法国人钟爱,被他们誉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青春代言人。但她和她们一样,懂得感情一定要收放自如,而写作终究要进行到底。

“新小说”派的掌门人罗伯・格里耶曾这样评价萨冈:“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最出名:新小说和萨冈。萨冈是个作家,是法国的通俗小说家,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翻译了她的作品。”

1954年,年仅l8岁的她写出了小说《你好,忧愁》,一举夺得了当年法国的“批评家奖”。这本关于少年、爱情和孤独的小说,五年之内被翻译成22种语言,全球销量高达500万册,它还被改编成电影,成为轰动一时的文化事件和出版现象。当时法国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安德烈・卢梭曾在《费加罗文学报》撰文:“弗朗索瓦兹・萨冈是个在男人世界里自由穿梭的女孩,她清澈敏捷的目光闪电般地穿透男人的肉体,直至他们的欲望、忧虑和自卑。用祖辈们的话说,女孩子深谙世事,从她们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她们早熟了l0年,或者比现在某些懵懂的女孩早熟了一生。她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果人们让她们畅所欲言,她们将言而无忌。”

18岁的处女作,奠定和昭示了萨冈的一生:“行动跟随感觉游走,情爱的收放随心所欲。”“写作是一种激情,没有它,生活将是死水一潭”;而没有了爱情,便乱了生活的步调。法国人曾经想让她进入法兰西学院,她却认为“这是一个栏杆,许多文学家失望了才去当院士”,生活中的她就是这样离经叛道,她抽烟、酗酒、赌博、飙车,还吸过大麻。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和影响自己的写作,一旦开始写作,她就会抛开一切,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不写得自己满意,她绝不会重回社交场。她结过两次婚,却都无疾而终,因此对婚姻有所怀疑:“人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获得幸福的婚姻。”长久以来,她与多位男士保持着暧昧关系,却始终不再走入婚姻。其中最著名的是和舞蹈家雅克・夏佐、萨特和前总统密特朗之间的故事。她说过,爱情是种病态的麻醉,而自己爱一个男人只能持续三或四年,绝不会更长久。

(简宁 小娜)

凡奈莎与弗吉尼亚:沙龙里的姐妹

斯蒂芬家的凡奈莎与弗吉尼亚,这对外表清丽如同修女的双生花只需坐在布鲁姆斯伯里戈登广场46号的客厅里,就能轻易“收编”一票大英帝国的文化贵族,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放下高傲与尊严,争先恐后地去做她们的情人、伴侣、奴隶……而对于她们,因为囿于斯蒂芬家族高贵的姓氏,男人们不过是冗长日子里的零碎花边,永远无法承担女子生命中最清寂软弱亦最伤痛的时刻。关于沙龙究竟由哪些成员组成,至今没有一个定论,只是简单地根据凡是两姐妹与谁交往,谁就属于“布鲁姆斯伯里”,两姐妹嫌谁蠢钝,就一脚把他踢出名单,于是这份名单冗长而不确定。

这时的伦敦,有着英国社会表面上一致的清贵,但它的内里却比巴黎还要混乱,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就像伦敦常年不散的湿雾一般稀松平常。弗吉尼亚与姐姐凡奈莎的明争暗斗自从两人记事起就没完没了:爱人同敌人,依恋与对峙,任何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除非姐妹俩愿意,否则死亡也无法将她们分开。她们给予彼此的深爱同嫉妒一样多,谁也不甘心活在谁的光环下。另一方面,她们又联合起来“对付”那些企图追求自己的男士,让他们那么痛苦,又那么快乐!

妹妹弗吉尼亚有着明净的额头,尖刀背似的大鼻子和富有知性气质的鹅蛋脸,这个没有进过学校却在11岁时便显露出文学才华的姑娘被身边的男人们比喻为“英格兰的百合”。不过单论外表,凡奈莎更胜一筹。弗吉尼亚的丈夫伦纳德・伍尔夫曾经说过:“凡奈莎,我认为,比弗吉尼亚还更美丽。她的形式更完美。她的美令人屈服,因为它混合了三位女神的美。”画家邓肯・格朗特是凡奈莎的情人之一,邓肯永远记得看到那样的一双眼眸的感觉,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荡气回肠。

著名评论家克莱夫・贝尔绞尽脑汁思索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决定向凡奈莎求婚,而伦纳德・伍尔夫则对他感激不尽,因为他帮他做出了选择(后来他娶了弗吉尼亚)。至于罗杰・弗莱终生眷恋凡奈莎,但是在美人移情邓肯后,又一度和弗吉尼亚情投意合……此类艳事,在布鲁姆斯伯里简直层出不穷,当事人永远摆出洋洋自得且兴味盎然的态度去迎接它们,因为这是两姐妹“分享”彼此一切的最佳实践。

幼年时遭到两位同母异父哥哥性侵犯的经历严重损毁了弗吉尼亚的身心,姐姐斯坦拉怀着身孕死去更令她将性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弗吉尼亚终其一生都没有彻底消除对性和婚姻的恐惧,而她与姐姐凡奈莎的感情却逐渐亲密而暧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凡奈莎承受了弗吉尼亚全部的激情。每天,弗吉尼亚都向她的姐姐发出呼吁:“你明天会亲吻我吗?”而当她自己出外度假时,她就会天天写信向凡奈莎报告行程,并毫不遮掩地向她表白最赤裸的思念:“啊,多么希望,一起在丘陵草地上打滚,然后从你最隐蔽的地方偷窃到亲吻!”1906年,姐妹俩共同爱恋的哥哥索比死于伤寒,心灰意懒的凡奈莎答应了克莱夫的第三次求婚,这让弗吉尼亚备受打击,甚至搬家离去。不过新婚之夜,弗吉尼亚还是给姐姐写了一封信:“离开了你的岛屿,我依然是你谦卑的小畜生。”凡奈莎被这些情深义重的词组感动得心旌摇荡。她们面对彼此,像面对另一个自己。父母双亡,姐姐与哥哥相继早逝,此生她唯一的亲人只剩这个面色中布满忧愤与心碎的偏执狂妹妹。不论她怎样践踏挥霍男人的爱情,一旦与妹妹天真粗野的柔情兵刃相向,她又不可救药地败下阵来。她决计宠溺精神濒临崩溃的弗吉尼亚一生,她说怎样,便是怎样。即使走得再远,只要弗吉尼亚一开口,她依然会飞扑到她身边,给予她―个满怀真情的拥抱。

神经质的弗吉尼亚日后成了意识流文学领域里大名鼎鼎的伍尔夫,画像里她昂着一张高傲静气的侧脸,目光恹恹去到很远的地方。她最后发了疯,给丈夫伦纳德留下一封语带忏悔的“情书”后就急急装着满口袋石块自沉而去。正如她在《波浪》的结尾所言:死亡,即使我置身你的怀抱,我也不会屈服,不受宰制。这也是天才弗吉尼亚的墓志铭,至此,闻名遐迩的布鲁姆斯伯里沙龙日渐黯淡下去。

(廖雯雯 陈思蒙)

乔伊斯:借文字重生的女人

1972年4月的一天,耶鲁大学校园的草坪上春光正好,一个18岁的少女随手将刊载自己文章的《纽约时报》塞进书包,一周后,这个名为乔伊斯・梅纳德的女孩收到当时美国文坛神话般的大作家J.D.塞林格的来信。后者毫不吝啬地称赞她的写作天赋,并叮嘱她在盛名面前保持低调。这些看似平常的句子被涉世未深的乔伊斯当做金玉良言铭记于心。少女的魅力一旦获得赏识,自然无可救药地影响到她的理性判断。果然,乔伊斯随后做出的抉择令众亲友大跌眼镜――她放弃了正在就读的大学学位,逍遥地栽进大作家的隐居生活。

如果没有撞上塞林格,乔伊斯很可能已顺利从耶鲁毕了业,在文字王国里名成利就。可上帝偏要她乐不可支地奔向这座深渊,把半生幸福搭建在布满巫蛊的悬崖绝壁上。

这一年的塞林格已是不折不扣的53岁老男人,自从《麦田里的守望者》令他一举成名后便跑到新罕布什尔州一间乡村小屋里离群索居,对这个给予他名利的世界报以挖苦和唾弃。乔伊斯做梦也想不到,这段暴风雪式的爱情在他们同居后不久便警钟长鸣。在他看来,她对金钱的追求,对名利的渴盼,甚至对一件漂亮衣服的向往,无疑都是自甘堕落的行为。为此,他想方设法要把她从俗世中强行剥离出来,命令她练瑜伽,锱铢必较地计算食物的营养成分,减少乃至断绝同亲友来往……面对她的困惑和沮丧,大师开始变得厌烦。

急转直下的局面令乔伊斯错愕不已,可是对狂热恋情的憧憬也使她对这个言辞刻薄、性情孤僻的男人无限忍耐。他的精神世界在她那里形成怪诞又神奇的气场,于是自闭也变作高贵,乖戾亦成为脱俗。她固执地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全世界最特别的存在。但这世上有没有不可替代的爱,从来都是个问题。不到一年,乔伊斯就被塞林格无情地扫地出门。导火索是他们同居的秘密被乔伊斯的朋友泄露给了《时报》的记者,使得他常年来对个人隐私的辛苦维护功亏一篑。他认定是这个可恶的、竟然还热爱这个世界的年轻女人在搞鬼。热爱这个世界?这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在这场情爱的角逐中乔伊斯输得血溅当场。但她极力避免检讨它,只是用稿费在塞林格的居所附近买下一幢农舍,闭门写作。最好的时光已被糟蹋得毫无光彩,包括她的才华和胸中那束宛若春雷的顾盼生辉。少女乔伊斯被迫学会了爱的折堕,又在折堕中学会服从。当绵延整个青春期的幻觉在她眼前坍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收集四散的灰烬。开始独自生活的乔伊斯专门给自己定制了“一日活动时间表”,每天按部就班地阅读、散步、画画、参与排剧、亲自种植蔬菜、结交新朋友,同时也为好几家报刊杂志撰稿。她知道,现在必须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但所有回忆从拿起那天开始就不曾放下过,即使她已完全沦为塞林格最不屑的庸俗女人,她的深心仍怀揣隐秘的希望,只要他愿意给予自己一个哪怕僵硬的拥抱,她都可以将过往一笔勾销。这就是她血液中悲怆凄艳的成分,它们塑造出的乔伊斯・梅纳德命中注定要遭遇这场劫数和败阵,然后她无可奈何地存活下来――非活下来不可,因为她还有那么多文字渴望书写。

用了两年时间乔伊斯才真正接受了被塞林格抛弃的现实,《纽约时报》成为她生活的支柱,但彼时的她对未来依旧没有明确规划,随波逐流地为自己安排了一条平凡女子的道路:结婚,生子,离婚。男人们来了又去,爱情像风一样虚空,唯一不变的只有文字。在它神圣的光焰中,所有暗夜里的挣扎都得到补偿,失败的婚姻被涂上讨喜的玫瑰色,捏造的幸福透过词句感染了每一双阅读的眼睛。她成了广受欢迎的专栏作家,得到了被大师不齿的名利,她当然无法做那个住在森林小屋里的哑巴女人。她借文字挣脱掉过去不切实际的束缚,然后破损的内心复又重新灌注进劫后余生的悲悯,变得充盈、芬芳。

当然,还有孩子。三个可爱的孩子是她在世上最大的财富。她曾说:“生儿育女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经历……再没有什么别的词能像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那样具有超凡的魔力,说出这三个词就可以找到希望和快乐。”

1997年冬天,乔伊斯重返新罕布什尔州的隐居地,25年的蛰伏令她终于有决心直面78岁的塞林格,给少年的情怀一个终局。“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杰里,我在你的生活中到底有什么用?”垂垂老矣的塞林格仍然那么愤怒,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个问题,你不配知道它的答案!”并没有预想的讽刺或滑稽,也没有怨恨,甚至连气愤都没有。当爱已丝毫不剩,拂袖而去就是最大的骄傲。

在这次仪式般的了断后,乔伊斯的整个身心彻底获得了解脱。她拍卖了手头保留的l4封塞林格的书信,并开始着手撰写回忆录――《我曾是塞林格的情人》。在书里,乔伊斯并没有掺杂过多怨念,也无所谓忏悔,甚至也不是释怀,它的诞生只是一种表明――情爱毁灭之后遗留了痕迹,但那痕迹早已不是爱本身。

(莲涧雨 陈思蒙)

(摘自《瞧,这些女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版,定价:3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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