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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给我带来的痛苦

2010-05-01 16:31:00 来源:书摘 毕冰宾 我有话说

说起给孩子起名字,家长往往是把自己很多沉重的理想寄托其上,或把很多美好的愿望寄寓其中,结果是挖空心思,弄出很多奇怪的名字,甚至很多生僻的字。其实名字这东西还真的不能信息量“超载”,否则对孩子传达的信息过于偏门或过于扭曲都不好。在这方面俺是有沉痛教训的。当初爹娘是小知识分子,自觉水平不高,就请

了什么北大毕业的大知识分子起名,结果这个名字估计是全中国“蝎子拉屎”――独一份儿,至今没见到重音重字的,上网一敲毕冰宾三个字组合,那肯定只有我一人。似乎这名字也很有文化,文雅得无以复加。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超凡脱俗的名字给了一个小孩子多么无奈的尴尬。父母工作忙,就把我放在劳动人民居住区里,跟爷爷奶奶生活,于是我就在大杂院小胡同里,和那些卖菜的、拉车的、修路的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打成一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那些家庭的孩子名字都特别简单,叫什么国庆、建华、建国、卫东,我这个名字简直是羊群里出骆驼,仅仅因为这个名字就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大家会经常拿名字开涮。害得我几次去派出所要求改名字,也要改成卫东什么的。那是个不能突出个性的时代,那种生活环境中人更不能“各色”,否则就是“装蒜”。因此说这个名字一直让我很痛苦。

但这个名字也确实让我感到了什么独特的信息承载和暗示,容易让我向着不同于那个环境的方向做离心运动。所以我从小就觉得我应该做一些与这个名字相称的事情,就是文学,艺术,至少是当个“文化人儿”。于是尽管我很留恋那个老街道大杂院,我还是坚决要搬到父母所在的中学教师宿舍区,过另一种生活,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一个中学教师,中学教师就是我眼中最高的知识分子,郊外的大学似乎离我有十万八千里,一道护城河把我和大学隔开,永远不可能越过那道鸿沟。但后来考进了大学又觉得大学并不神秘,还可以再上研究生,继续向前奔。这些似乎都与我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有关。结果是路越走越窄,竟然成了一条文学小径,远离了社会,走得自己走火入魔,成了一种宿命。

我应该感谢命运对我的眷顾,好歹让我没有过于沉溺其中,还让我在文学上有点成就。我知道还有很多背负着各种超凡脱俗的名字的孩子,最终因为接收了名字的各色信息的导引而变得执著于一些远离世俗的追求,永远无法脚踏实地,但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如愿,人变得落落寡欢,甚至抑郁不得志。他们一定会在人到中年后痛恨自己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字。

所以我奉劝家长给孩子起名字,真的不可过于追求高雅,让孩子一懂事就处在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无所适从。好名字也很害人呢!反倒是有个普通的名字,但日后有所建树,人们会说:“真想不到,二蛋这孩子这么出息!”

(摘自《挥霍感伤》,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版,定价:3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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