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贻复

　　1933年7月生，上海市人。硕士研究生文化程度。从事新闻工作40年。1951年进入上海市人民政府新闻处工作，1954年转入上海解放日报任记者。曾协助部队通讯员吕兴臣合作撰写通讯《南京路上好八连》，于1959年7月25日在解

　　1992年9月编辑出版本人《新闻作品选》一书，时任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现任国务委员陈至立为其撰写序言。1992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在向其颁发的证书中称：“为了表彰您为发展我国新闻事业做出的突出贡献，特决定从1992年10月起发给政府特殊津贴”。1993年2月，全国新闻高级专业职务资格评审委员会和全国新闻职称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分别评审确定和授予其高级记者任职资格。

　　上海有道名菜，叫做水晶虾仁。它的样子像许多个小小的又紧缩的绒球，又如同闪闪发光又洁白晶莹的玉石，人称白如玉，明如镜。人们吃在嘴里感到它富有弹性，且充满鲜味而无油腻。这道菜肴起源于上海静安宾馆。我写的《吃在静安》一文于1986年11月18日刊载在报纸上。从此，它在沪上几乎家喻户晓，前去品尝的人不计其数。而今，全市各大酒店都有这道菜肴。吃吃有味道，看看有意思。人们神化般地回味说“吃出了快乐，留下了恋意”。

　　我想起对上海新锦江大酒店旋转餐厅的采访。也许这更是值得回味的。《我们旋转在上海夜空》这篇通讯于1990年10月23日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以后，许多新闻界朋友在遇见我时都津津有味地说起它，说细细看了它就好像登上42层楼旋转餐厅，在上海夜空中“旋”了一次，并且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是的，这篇《旋》文确有这么一点“味儿”的。拍照，要选一个好角度、好背景。我登上此高点，旋它一圈，上海尽收眼底，可谓最好的角度了。于是，我把看到的一切作了巡礼性描述，有情、有景、有色、有物。“暮色苍茫，万家灯火，许多地方霓虹灯在闪烁，外滩所有高层建筑的彩色泛光照明把黄浦江上空照得通明。放眼望去，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刚劲挺拔的建筑，这就是在建设中的上海第一座跨越黄浦江的大桥——南浦大桥，另一处高层建筑，只见灯火辉煌，如宫殿一般，这就是刚开业的上海商城。数不清的高楼大厦在我眼前晃过一座又一座。”

　　当年远东最大旋转厅与国际大都市上海的夜空交相辉映的情形展示在广大读者的眼前。室内数千只珠灯齐放光彩，分外诱人。周围世界是那样清静、优美，令人陶醉。“我好象腾云驾雾了。”切口小，内涵大。从小小的切口看到了整个上海改革开放10年间城市建设的喜人成就。也许就是由于这样的缘故，使人感到很新鲜，颇有兴趣读它、回味它。

　　说说在此以前的采访活动吧。

　　我第一次应邀去新锦江大酒店旋转厅，就想为这个厅的建筑设计写些什么。第二次应邀去该酒店参加开业大典，碰到酒店李总，就向他吐露这一想法，而他正忙于招呼穿梭在人群中的一个又一个贵宾，只在夹缝中向我讲了一句：“可以嘛！不过光写建筑有多少好写？我看总得要和周围环境联系起来写才好。”这句话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记者，应同时是一名思者。记者的采访活动往往不是单一的，而是交叉的，尽管我在采访别的什么，但我没有忘记“旋”，我仍在思索中，看哪些可为“旋”所用。上海市政府向中央卫生检查团汇报上海城市卫生，谈及上海在全国所处的地位，上海创造财富的总况，上海对全国财政的贡献，等等。一向跑教育卫生新闻的我，居然对这些数字发生了兴趣。果然，后来在写《旋》文的时候，巧妙而又画龙点睛地将它们用上了。我陪同《光明日报》总编辑参观南浦大桥、闵行开发区，尽管是走马看花，我也一如既往，作采访记录。我们来到当时上海最高宏伟建筑一一上海商城参观，并看了在此举办的上海新建大楼摄影作品展，只见千姿百态的房屋高耸云霄，我的脑子如同一台机器开足了发条，为“旋”而旋了起来。所见所闻，如拾砖取瓦，全盘皆收。

　　好了，我再次登上旋转厅。此时的我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怀胎分娩”的时刻到了，题目?D?D“我们旋转在上海夜空”竟喷然而出，我的感情被充分调动了起来。我边用自助餐，边尽情而又细致地观察夜空中的一切。水到渠成，该一吐为快，半天时间，一气呵成。此文很快在光明日报上登载了一大块。1990年正是上海开始发生巨变的年代，如果此文能引起读者对改革开放10年所取得的初步成就的思索，产生某种联想或对美好前景的憧憬，我就心满意足了。新闻报道，要报其“新”，道其“义”。回味也者，即饶有兴味地思索其涵义之谓也。

　　由此，我觉得记者要多写一点让人回味的东西。1980年7月11日我发表的《有经验的医生到哪里去了》一文，在全国引起较大反响，让广大读者在含有“味儿”的议论中予以思索。1986年5月22日发表的报道《上海一师附小全面实施“愉快教学”》及其评论，率先提出全国中小学教育改革需要解决的一个重大课题，同样给人以思考。“读书乐，乐读书”——此“愉快教学”报道内容“味儿”浓浓，其乐融融，又给人以愉悦。说到这儿我想再讲一个故事：我曾经参加过“540高地战”的现场采访，此采访有点儿“战斗”的色彩，似乎非同寻常。于是，就有了本文的题目——从“旋转在夜空”到“战斗于高地”。不过，话得说明白。所谓“540“，指的是1988年上海有关部门规定中小学教师年奖金的免税额为540元，而人们普遍将它理解为全年的奖金目标为540元。一位区长在校长会上宣布：“180元由我们区请客，其余看你们的了。”于是，在众多清苦的中、小学中，发生了一场攻占“540高地”的战斗。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卖茶叶蛋有之，售豆奶有之，招议价生有之，破墙开店有之……

　　我冲动了，于当年5月3日发表了一篇题为《“540高地战”及其反响》的通讯，把当时中、小学为争取教师年奖金540元而进行的一场“创收仗”，作了淋漓尽致的报道。我这次所采访的对象有许许多多，他们中有著名老校长，有苦于无创收门路而哭泣的女校长，有在路上遇到了我并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的教育局干部，也有到我家做客的小学教师，等等。该报道采取素描法，活龙活现地揭示了人们在“540高地战”中的活动、思想、感情、语言，从中深刻地描写了他们对待“钱”与“教”关系问题上十分矛盾的内心世界，表达了他们对“创收”的不同意见与看法。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的本意，主要是要扭转中、小学校过分的“创收热”可是，在文中并不赤裸裸地加以批评指责，而是话中有话，意在其中，让人们自己去回味，去思考，作结论。为引导人们思考，在“编者按”中转达了当时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同志对创收问题的指示。文章发表后，一时间，人们普遍议论“540”，思考“540”，在全国中小学中引起强烈反映，人们终于取得共识，“创收热”普遍降温，中小学教师奖金问题在政府的支持下喜获解决，学校秩序重新走向正轨，“540高地战”就此熄火了。

　　俱往矣，数风流天地，还看今朝——夜，我欣然来到今日上海的最高点——浦东东方明珠电视塔旋转厅，再次旋转在上海夜空俯瞰大地。事实证实17年前我在《旋》文中的预言：等到那一天，我们重来故地，所视之处必定更加光辉夺目。

　　海阔天空，壮丽磅礴。万国建筑博览群和五座跨越母亲河的雄伟大桥扑进我的眼帘，浦西与浦东所有建筑笼罩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望浦东，一片繁华;望浦西，很费力才从幢幢新高楼中找到旧上海的标志性建筑—上海大厦，它现在成了小平楼。霓虹灯照射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辉，把一个现代化的、开放的上海映照衬托得美仑美奂。许多国际知名大企业的霓虹灯在浦江两岸闪烁。最令人惊叹的则是，浦东高楼的屋顶极讲究造型，千姿百态，没有一幢是雷同的，而且风格奇特，富有诗意。

　　我又有新的回味，新的思索，如同饱食了一顿美餐那样……

在邓小平南方谈话和党的十四大精神鼓舞下

上海稳步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生产资料市场、

金融市场、房地产市场呈现前所未有的发展势头

　　在邓小平同志今年年初南方谈话与党的十四大精神鼓舞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在上海稳步发展。其发展速度之快，在全国影响之大，与国际市场经济接轨势头之好，在上海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生产资料市场异军突起，是上海市场培育和发展的一个新突破。今年5月建立的我国第一个期货市场——上海金属交易所，开业半年，累计交易总额近400亿元，其价格指数影响到全国的金属市场。它在世界50余个国家级期货交易所中，已跻身于有影响的交易所之列。这里，48张席位代表48家大企业，余下的20张空席位，竟有700家大企业提出申请。一些发达国家也迫切要求参与其中。此间交易信息即将通过卫星同全国和世界各地交易市场联网。继全国性的钢铁和石油化工交易市场相继开张后，又有我国第一家规范化的国家级煤炭市场于近日诞生。目前上海共有各类大市场20余个，另外还有近2万个生产资料经营单位，大多数于今年兴起。

　　上海金融市场也出现前所未有的蓬勃发展势头。目前，上海已有1130家银行机构网点，比1980年净增500家。此外还有一家证券交易所、5家证券公司、7家信托公司、4家租赁公司，以及数百家城市、农村信用社等机构。发展中的金融市场实现了资金大流通。到今年10月，上海短期资金市场的同业拆借额累计达1200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83%，平均每月吞吐资金100多亿元。上海外汇调剂中心则成为三资企业、外贸公司、进出口企业调剂外汇余缺的市场，至11月为止，交易额达31.63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27.6%，近日日均成交额高达2400万美元左右。作为金融市场组成部分的证券市场正走向成熟。至今年10月，证券市场交易量达541亿元，是去年证券交易量的4倍。上海证券交易所会员单位已达190家，遍布全国25个省市，上市股份公司股票有31种。

　　此外，上海金融市场还出现了国际化趋势。目前在上海开设的外资银行和其他外资金融机构已达19家。上海已有20多家金融机构开办了外汇业务，并与国际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3500多个金融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

　　上海房地产市场的迅速崛起，已成为海内外关注的热点。今年，上海批租土地169幅，面积1048万平方米。上海房地产经营机构去年年底还不足百家，到目前已发展到500多家，其中包括部分由批租土地而组建的项目公司。上海光大北银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以北京金融界的雄厚实力，计划3年内投资40亿元，在浦江两岸建造新的建筑群。

　　上海市人民政府今年着力推行“三、二、一”方针，即“大力发展第三产业，调整第二产业，稳定提高第一产业”的方针。作为第三产业主体之一的上海商业正走向繁荣。南京路今年由黄浦区投资3.6亿元人民币进行改造，其繁华景象将与香港闹市区相媲美。如今，上海在支持个体工商业和私营经济发展的同时，允许兴办中外合资零售商业企业。在今年新增的1000多家外商投资企业中，第三产业占了较大比例。

　　上海市为使企业真正成为市场经济中的独立法人，已经或即将推出诸如住房、社会保险、医疗制度、价格等方面的改革，以便建立起由市场供求决定价格的体系、住房商品化体系和社会保险体系。目前，上海已有数以万计的各企业富余人员通过社会保障途径和劳务、人才市场重新就业。上海价格改革也走上市场轨道，物价随行就市的商品已占九成。

　　（原载光明日报1992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