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记忆中的孙道临
谌强 

  光明日报2007年12月30日在新栏目"新闻人物"中刊出的第一篇稿件,是我在这一年最后一个工作日写下的最后一篇报道--追忆刚刚逝去的表演艺术家孙道临的《风采长留记忆中》。一篇文章、一幅照片,又将我带回到与孙道临先生交往、最后一次见到他的记忆中去了。

  见到孙道临先生的那天,是端午节,是在他直到去世都住在那里的上海华东医院的病房里。前一天,我结束了在苏州举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论坛的采访,抵达上海。原计划是与同行的北京专家一起转道上海返回北京,但当听说当年北京音乐厅中国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剧组的朋友们要去探望病中的孙道临先生,我在上海留了下来。

  我是好些年前采访这个剧组时认识孙道临先生的,那时,孙道临先生已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除了他在台上演出、以及有一次他去协和医院看望重病中的老音乐家李德伦时我正好在那里,每次见到他,都是在音乐会开始前和结束后。交往虽不是很多,但印象极为深刻。

  有几次,我在后台见到正在候场的孙道临先生,虽然离他上场还有些时间,我却不敢去采访或打搅他,因为他总是已经化好了妆、系好领带、穿戴停当,一件要待到上场时才穿上的西服外套也放到了身边。那个时刻,他总是在静静地凝思,或是默诵那些早已熟记的诗文。我从他身旁走过,他轻轻地点头,浅浅地微笑,真是绅士极了。

  待到演出结束,大家一起去餐厅吃夜宵时,和蔼可亲的孙道临先生就露出了顽皮诙谐的模样,总是时不时地却又不动声色地说出一两句笑话,让大家完全无法预料而开怀大笑起来,整个晚上都充满着欢乐。

  但自从孙道临先生因年事已高离开剧组回到上海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直到这个端午节在华东医院里的最后一面。

  住在医院里的孙道临先生,虽然已不似他当年在音乐会上朗诵唐宋名篇时的潇洒儒雅,甚至对当时的事、对那些他十分喜爱的剧组的朋友已经不记得不认识了,但他那雅致的书卷气、和蔼的笑容、有神的目光以及他对舞台的渴望,却与以前在北京演出时一样。

  大家谈论着他还能不能重返舞台,孙道临先生说他已无法背诵长篇诗文了,大家说那就选一个短小精致的作品吧,他听了很高兴。他还问什么时候演,大家说在北京演出已不可能请既高龄又身体不好的他去了,找个机会大家在上海演一台音乐朗诵会吧,用轮椅把他推到舞台上去。孙道临先生听了这个想法,就充满了期待。

  大家见孙道临先生兴致很高,似乎身体也还行,更是想缓解一下他长期住在医院中的孤寂,就提议请他到医院外面的饭店吃饭,孙道临先生便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但当询问大夫的意见后,大家都觉得万万不可大意而放弃了这个想法,孙道临先生又不免有些失望。

  我趁大家与孙道临先生交谈时,拿出了相机,悄悄在一旁拍摄他同大家交谈的愉快情形。那一刻,我从镜头中发现,孙道临先生在那时而宁静、时而欢快的状态中,总是不时露出朝着窗外凝望的神情来。我不知道孙道临先生在那一刻想到些什么,但那种神情吸引着我一次次按下快门。后来,我翻看当时拍摄的照片,许多张都是这样的神情。

  从医院出来,我们走在和煦的阳光下,总觉得不能请孙道临先生到病房外面来,搀扶着他一起在阳光下走一走,实在遗憾,但想到他的身体状况,却也无奈,只能在心底深深地祝福他早日康复。

  没想到,那竟是与孙道临先生的永别。12月28日早上,孙道临先生在华东医院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消息传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打开电脑,打开那一张张我当时在病房里拍摄的孙道临先生的照片,凝视着,从他的面容、神情中,追忆那个端午节的下午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点点滴滴。

  当天,上海的记者发回了孙道临先生逝世的消息。第二天,我受命采写一篇追思孙道临先生的报道。我立刻给北京、上海和广州的濮存昕、肖雄、姚锡娟等几位当年同孙道临先生一起朗诵演出唐宋名篇的表演艺术家打电话,进行采访,完成了次日刊登在"新闻人物"栏目中的《风采长留记忆中》,将深深的怀念之情,凝结在这篇报道里了。

  (作者为光明日报文艺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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