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沈国兵

　　2013年，习近平主席先后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构想，即“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其贯穿欧亚大陆，东连亚太经济圈，西进欧洲经济圈。2014年3月5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抓紧规划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由此，中国在世界范围内拉开了共建“一带一路”的大幕。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将“一带一路”倡议逐步走向落实。

　　2017年5月14-15日，中国主办第一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成果清单主要涵盖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5大类，共76大项、270多项具体成果。2019年4月25-27日,中国主办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形成了一系列成果清单，在高峰论坛框架下建立的多边合作平台、投资类项目及项目清单、融资类项目、中外地方政府和企业开展的合作项目,共计6大类283项具体成果，旨在推动“一带一路”合作实现高质量发展。

　　2016年，国家发布的“十三五”规划纲要（2016-2020）中提出了边贸口岸建设议题，重点提出要加强内陆沿边地区口岸和基础设施建设，开辟跨境多式联运交通走廊；发展外向型产业集群，形成各有侧重的对外开放基地；加快海关特殊监管区域整合优化升级，提高边境经济合作区、跨境经济合作区发展水平。同时，提出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推动中蒙俄、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新亚欧大陆桥、中巴、孟中印缅等国际经济合作走廊建设，推进与周边国家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共同构建连接亚洲各次区域以及亚欧非之间的基础设施网络。推进公铁水及航空多式联运，构建国际物流大通道，加强重要通道、口岸基础设施建设。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先后应邀赴内蒙古满洲里市进行“一带一路”倡议下边贸口岸建设调研（实地考察内蒙古满洲里市国家级内陆边境口岸、公路口岸、综合保税区、国际物流产业园区、木材物流园区、呼伦贝尔大草原特色旅游经济、内蒙古大学满洲里学院，以及中俄边境贸易园区），对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凭祥、水口和科甲边贸口岸建设情况进行实际调研。根据两次调研结果，调研组认为，提升边贸口岸经济发展成为推动“一带一路”合作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点。

　　一、对“一带一路”倡议下内蒙古、广西等边贸口岸调研发现

　　第一，我国需要直面“一带一路”下中国对外贸易和投资发展的问题和风险。当前，中国经济和外贸发展面临外部需求不振、传统竞争力弱化、国际贸易保护主义不断增多等诸多挑战，中国制造业出口和对外投资正面临着来自贸易壁垒、生产成本、多方市场竞争和环境气候制约等诸多因素的侵蚀。未来十年内，中国需要大力发展服务贸易，改变中国服务贸易占世界贸易比重较低的格局。明确对外贸易仍旧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重点仍强调外贸需求的拉力而非单独能依靠扩大内需消费来促进中国经济增长的。这一点从满洲里市对外贸易的实践中得到了充分地证实，没有来自俄罗斯的外需拉动，满洲里市海关贸易额自2008年后就呈现下降趋势，口岸贸易额受国际原油价格及俄罗斯经济波动影响很大。未来，满洲里市经济发展需要警惕的两大问题。一是高度依赖固定资产投资包括房地产业投资的现象；二是受制于俄罗斯经济波动，进口与出口出现异化。

　　第二，广西边贸口岸已独具特色但仍存在短板。随着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东兴口岸发展迅速，东兴口岸已实施关检合作的“三个一”通关模式，实现了互联互通通关效率的极大提高。凭祥口岸的军事探秘游、东盟跨境游、红木文化游、边关风情游等四张“旅游名片”已成为广西旅游品牌和黄金旅游热线。可以看出，近些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下，广西边贸口岸城市经济发展较快，外贸进出口不断创新高，四个口岸通过发挥各自的地域优势，已形成了独特的边境口岸贸易特色。但是，广西边贸口岸仍存在着一些短板：一是广西边贸口岸进、出口额总体体量较小，进出口产品种类单一；二是广西四个边贸口岸普遍存在基础设施薄弱问题，大大影响了边贸口岸的通关效率；三是广西边贸口岸当地的旅游业开发程度较小，人才储备力量不足；四是广西边贸口岸的贸易模式比较单一，缺少在本地加工贸易、深加工等多元化贸易方式。

　　二、对“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边贸口岸经济发展的建议

　　第一，立足“一带一路”区位优势，发展边贸口岸经济。从内蒙古来看，发挥区位优势，扩大边贸口岸开放。首先，内蒙古现共有18个对外开放口岸。满洲里和二连浩特是内蒙古对蒙古国和俄罗斯的最大开放口岸，区位优势明显，发展逐渐成熟；相比之下，其他开放口岸相对落后。其次，可积极学习和借鉴国内其他地区开放口岸的成功建设经验，完善信息网络，实现数据共享，建立现代化物流信息平台和电子商务平台。再次，继续扩大开放口岸。实施分区、分功能管理，继续扩大口岸建设，建成年货运量更大、信息网络化更好的口岸。从广西来看，立足区位优势，积极发展“中越经济走廊”口岸经济。首先，广西的几个边贸口岸位于中越交界，“一带一路”具有得天独到的优势，可积极与越南相关口岸城市密切交流，扎实推进互联互通、经贸投资、通关便利化以及智库建设等合作，不断提升经济走廊建设的质量。其次，推动中国-东盟自贸区深度融合，依据自身区位特征对接国家“中越经济走廊”规划纲要，积极寻求推进“中越经济走廊”的政策支持。

　　第二，基于独特的口岸物贸优势，构建物流网+互联网，建成南北商贸市场。从内蒙古来看，基于物流网+互联网市场两大平台，建立中国北方边贸口岸集散中心。满洲里市政府可积极搭建实体的物流网和虚体的互联网两大市场平台，通过入网和第三方评估鉴定中介，形成北方商品集贸市场中心内商品的供需市场价格，以此来对价格进行引导，培育出充分竞争的现代物流业。从广西来看，基于物流网+互联网两大平台，建立南方商品集贸市场中心。地方政府可积极搭建实体的物流网和虚体的互联网两大市场平台，专门成立市场诚信企业认证中心，通过入网和第三方评估鉴定中介，引入保险公司承保企业产品诚信等，建成中国-东盟自贸区最大的南方商品集贸市场中心，形成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商品供需市场价格来对价格进行引导，培育出具有充分竞争力的中国-东盟自贸区现代物流业。

　　第三，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升互联互通水平。从内蒙古来看，完善基础设施建设，提升互联互通。随着“一带一路”的实施，目前主要的问题是蒙俄边境基础设施薄弱，导致我国内蒙古与蒙古国和俄罗斯的互联互通尚不成熟。中蒙俄三个国家之间跨境铁路建设、跨境公路建设、油气管道建设、输电通道建设等基础建设项目，将作为“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中的优先合作项目，给内蒙古与蒙古国和俄罗斯在各个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从广西来看，需要加大广西边贸口岸的基础设施建设。支持、配合越南或东盟国家积极申请亚投行和丝路基金项目，用于中国与东盟特别是中国与越南边境口岸的基础设施特别是河道疏浚、桥梁和公路建设，真正做到对接建设、互联互通的目标。这将能够大大提升“一带一路”倡议下良好的商业环境，进而推动广西与东盟国家之间更大的边境贸易。

　　第四，基于边境特色、民族特色，积极发展边境旅游业。从内蒙古来看，加强旅游基础设施建设，发展草原丝绸之路旅游带和乳制品业、肉食加工业。中蒙俄已建立起3国5地旅游联席会议机制，需进一步开通阿尔山、珠恩嘎达布其、阿日哈沙特口岸的中蒙边境旅游业务,同时重点利用“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全线推动“草原丝绸之路”的旅游廊道，重新塑造一条全新的横贯北亚、欧洲的黄金旅游带，促进全方位、全线带动沿带国家旅游业的发展。从广西来看，发展广西边境旅游事业。通过加强对越南甚至对整个东盟旅游贸易的发展，将大大提升广西边贸市场的繁荣度，从而提升当地居民的就业水平，从根本上实现“兴边富民”的目标。建议强化边贸的多功能开发，把边贸与旅游贸易相结合。

　　第五，借鉴同类海关经验，强化海关、检疫部门横向联合。从南北边贸口岸来看，急待强化制度创新，大力提升口岸贸易便利化水平。需要吸取上海、天津、福建、广州自贸区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结合本地实际情况进行制度创新，核心是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可加大对口岸基础设施投资，提升民航直航路线，形成可与其他海关对接的信息化、电子化的口岸检验系统，提高检验检疫效率，缩短通关时间。加大对中小企业、民间小商人的综合服务。可以考虑为他们提供从语言翻译到货物包装、代理出口、拼箱发运等一站式服务。

　　第六，积极培育和培养高素质企业和人才。一要积极组织对口岸区域边民专业知识培训，加强当地企业的培育；二要为贸易及投资企业在口岸的运作提供高效率的信息服务；三要大力引入全国高质量的企业、机构与人才入驻口岸区域，促进边境口岸贸易投资水平，通过效率与规模的提升为边境口岸的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