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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爱的不爱和不爱的爱

2004-03-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1996年10月1日清晨,接到一个电话,通知我已在昨天下午五时退休。从二线退出,干些什么呢?还是不干什么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费出国去游历一番,于

是有美利坚之行。天天逛纽约,看哥大东亚图书馆等处的中文旧书,纽约市立图书馆等处的俄文旧书,惟独不读英文书。中文旧书主要看上海“孤岛时期”前后若干年的旧书旧刊,因为那些年头我以一个穷得没饭吃的“小赤佬”在上海滩混日子,脑子里有一大堆解不开的谜。看俄文旧书最勤。因为我从1953年后,自以为略识几个俄国字,一向注意苏联出书动向,却从来没见识过那么多旧俄著作。在纽约这半年,过的是这一类日子,当为识者所窃笑,但在我说来,读这类闲书所得,却抵得上上一二年大学了。

回来之后,颇思有所作为,自然是想把这类些微所得报效我服务了半世纪的单位。就在这种时候,熟悉了辽宁教育出版社以及俞晓群先生。说实话,辽教是我主持过的杂志的广告客户,彼此交既浅,言更不深。按照我当编辑就是“谈情说爱”这个一贯的偏见,同俞先生可谓少情乏爱。以后在老同事介绍下,同俞先生才逐渐熟悉起来。打这以后,却发现此人很有一些特点。概括起来,大概可以说,首先,他的编书之道,颇合我当编辑学徒时老人家们对我的教导:以文会友。当编辑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一个障碍是肯不肯“会”。我当年认识的许多老编辑,生平甚少“会”的习惯,一辈子研习某一科目,学科外的同行,甚少交往。他们是求纵深,不求横通。另一类倒是很肯“会友”,却无“文”。这大概首先指的就是我。在我出“道”之后,一看有成就的同行,会起友来,有善写一纸八行笺的书法,有作诗词应和的雅兴,讲洋话则能英德法俄,说应酬则知进退应对,更遑论专业学科的素养。无奈,我只能在饭桌上逞英雄,把醋溜、红烧、白火敦等等卖弄得较熟,如斯而已。俞晓群先生在以文会友上,则不仅肯,而且善。

俞晓群是编辑中善抓大事的人,这也与我不同。我是校对员出身,喜欢纠缠的、了、吗、呢,因此,办事耗时费力,事倍功半。自己也知道毛病不小,所以做不了大事业。俞先生就比较有全局眼光。

又例如,他受我的蛊惑,居然有意在沈阳办一个海派杂志:《万象》,把四十年代的海派文化弄到东北和全国去发扬光大。能做到这点,同他的远见分不开。我是办了多年杂志以后才同他合作的。人们多以为,我办这杂志是为了赌气,没有想到我对旧上海的感情,以及对海派文化的展望。我看俞兄是看到我的意向了,因此欣然支持。当然,以后多亏在上海的陆灏兄同晓群兄的精诚合作,才能把这杂志做到今天这地步。

俞先生本行是数学。但他涉猎极广。从数学到数术,从中文到洋文,无不过问。更有甚者,他于经营之道亦有讲究,近年更精心研究电子出版,颇有成就。

我长晓群老弟许多岁。彼此合作,虽近十年,但说实话,我只是告诉他一些陈谷子烂芝麻。说出书路子,我过去奉行的也都旧了。我欣赏他的文学和才干,但实在觉得并不是同一代人。1996年以后,我同他合作了恁多年,按本人一贯奉行的“谈情说爱”说推论,可以称作“爱”,但是,这爱却实在出于不爱,因为我在出版、编辑业务上,没法同他“平起平坐”。凡对爱之深者,必然要说明并非出于“爱”,而只是时势使然,免得以后害人。

(此文系《人书情未了》一书序言,有删节,此书已由东方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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