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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买到一张过期船票

2004-04-2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搞文学的最常做的一个梦,就是留下传之千古的名作。而且又以能传之千古作为优劣的标准。人都是看不到下辈子的,除非你迷信到头脑发昏。人又是看到了别人下辈子的,我们看到前人留下的作品,就从心里觉得这是他生命的延续。所以,搞文学的传世观,是把作品当成子孙,期求生命永远的绵延承续。这是中国传统的人生目标

,立德立功立言。也许前两项对于一个文人来说,不那么容易办到,就是想了也不好意思开口。立言,让著述成为人生辉煌的证明,便是众人共有之梦。

著述成功有两个指标,一是当下轰动“洛阳纸贵”,二是传播久远“千古名篇”。传世久远,常挂在嘴上,一听就觉得高雅,就觉得不俗,就让人肃然起敬地感到分量重了许多!说是这么说,真是如曹雪芹一生清苦,混得门可罗雀,就是曹雪芹本人也难说是心甘情愿。所以,我们耳朵听见的是传世之作,要让三百年后的人读之击节,我们眼前看到的是鼓噪呼叫的诗外功夫,以求空前绝后的轰动。

我作为一个刊物编辑,二十多年来,听了不少危乎高哉的见解,看到了不少蝇营苟且的事情,惊讶一个小小文坛,也是个风云际会的世界。就以与世俗利禄远一点的诗坛来说,这些年来,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细数一下有:刮得诗坛旗号翻飞的“××主义”之风,猴急上火的“PASS”打倒之风,引进效法大兴仿制之风,开创门派的××写作之风,以及争锋论战风,互拍抚摸风,网上倒垃圾风,比口水之风,笔下比脱之风……

一概否定这一阵阵在诗坛上刮起的风,我不赞成。这些否定者,多是好心,多是爱护诗歌如爱护自己的眼睛,怕风儿刮起的沙尘,弄脏了这扇心灵的窗户。他们大声的呐喊,往往被旁人误认为是风起云涌中的雷声,不料也成了这风云际会诗坛的组成部分。

作为一个多年从事诗歌工作的人,我以为这一阵又一阵的风,对诗坛并不完全是坏事。应该说,对于清理死气沉沉的东西,对于冲击墨守成规的东西,这些鼓风噪动者是有功劳的,把今天出版的诗集和诗刊拿出来,和十年前二十年前出版的诗集和诗刊比较一下,面目一新,风格多样,用这八个字评价不过分。

同时,我从这一阵紧过一阵的风,感受到领风气之先的诗坛种种景象。不能不承认,和中国传统诗坛的稳重相比,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几百年才花样翻新一回,现代中国新诗显得浮躁狂乱,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它有更强的破坏力,这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我们不能不面对的艺术暴力。风起处,总是以现存的艺术权威和艺术标准为攻击的目标,鼓风起舞者,不温文而雅,破的都是别人,立的都是自己;不尊师重道,越是大师越要挑战,越是现存的艺术规则越来打破。因此,曾被认为是权威者中的滥竽充数者,确已失去生命力的朽腐之物,摧朽拉枯,退出诗坛。当然,也许有些尚有前途但根系不强大的植株,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这常常叫人感到惋惜,这种惋惜之情,让人们痛恨风的破坏力。

它有更强的诱惑力,这是在现代社会中,我们不能不面对的艺术窘境。古之贤者,一生以诗书为侣,不温不火,且行且歌。今之诗者,面对的是这般文坛艺苑:一画成名,千金待沽,一戏成名,敢称天王,就是自称是“码字匠”的小说家一旦让电视片商看上了眼,也不想红都不行……诗者并非智不如人,难道就搞不出一点动静?动则生风,动静大了,不仅自己飘动起来,也有随风起舞者,跟风鼓噪者,追风迷性者!这些追随者中,就有曾前途远大而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者―――它们停止了自己的艺术前途,而成为他人的附庸!我们难道还见得少吗?有这样的“诗人”,人们记不起他的作品,却知道他在某个诗歌事件里是个“主角”;或者诗评家清点诗歌地图时,在“还有”这个词后面的一串点名中,出现他的名字。他们丢了自己的目的地,捏着的是一张“到手就过期的船票”。

当然,风多风劲的诗坛并不少经受挑战者。他们也许就是那些风中挺立的树,被风摇落一些树叶,在风中舒展活动一下枝干,借风势更深地伸展自己的根系―――这些就是明天诗坛地平线上的参天挺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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