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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与不朽之女性

2004-05-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米兰・昆德拉一向善用意识形态的游戏来获得西方乃至东方读者的喝彩,而这些喝彩由于染上了意识形态的色调,便往往在另一些读者眼中减弱了文学价值。不过,昆德拉的《不朽》(王振孙、郑克鲁译,上海译文
出版社出版),则似乎少了些意识形态的内容,可依旧颇具阅读价值。

《不朽》是写女性的,既有现代的女性如阿涅丝和劳拉,又有历史上的女性如歌德的情人贝蒂娜。现代女性的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她们除了在健身房和幽会地点消磨时光外,简直无事可做,因此她们也与不朽的名声无缘。过去的女子则不同。贝蒂娜原也是个普通女子,可是她通过执著地去追求和结交名人,保持通信,最后以名人传记的形式将自己的形象牢牢地粘贴在歌德的名声上,并以此获得了不朽。然而,不朽的名声有何用处?歌德在天堂里对海明威说:“不朽即永远的审判。”因为名声除了留给后人可资探讨的无数疑问外,似乎已失去意义。可是,当1920年贝蒂娜与歌德之间的原始信件公诸于世后,人们才发现,那些一向被当作真实事件的传记记载原来都是经过加工的,不真实的。在当今追求精确的科学时代里,历史的伪装正在被层层剥去,不朽还存在吗?

阿涅丝死了。她的妹妹劳拉同她的丈夫保罗结了婚,生活得幸福快乐。阿涅丝似乎没有在生活中留下什么痕迹,连死亡引起的悲伤都很短暂。那么,作者在以《庆祝》为题的最后一章中指出,“女人是男人的未来”,又是什么意思?也许这只是对女性崇拜的感情流露而已。值得注意的倒是另一句话:“不朽人物的恐怖专制终于该结束了。”看来阿涅丝之死的无意义旨在说明一个时代的终结。这个已经逝去的、由不朽人物统治的时代,用作者的另一句话说,亦即意识形态的统治时代。那么,当今的时代呢―――作者称其为“比现实更强的”意象形态时代。

读者不能不佩服昆德拉的机智。他的思想之活跃,完全可以同他的想象之自由相媲美。他不仅巧妙地将阿涅丝和贝蒂娜的故事安排在一起,而且让“被审”的歌德出面分析其身后的名誉。《不朽》是配得上“后小说”之称的。因为它正像典型的后现代作品那样,在小说中评论小说本身。昆德拉首先将他本人置入作品的前景中。他像小说人物一样在书中会友、聊天、构思《不朽》的人物与情节,甚至还对他的其他作品发表评论。他忽而调侃自己过去“弄错了题目”,现在写的这部书才应称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忽而又一本正经地告诉读者,保罗这个人物与《生活在别处》中的雅罗米尔十分相似。昆德拉通过将他写小说的过程写进书中的方式,将他本人的创作行为也虚构化了―――正如他在《不朽》中反复强调贝蒂娜写的传记只是“她的说法”(或“她自己的描述”),读者也只能将昆德拉的创作看作他的说法。而既然贝蒂娜的话可能“从头到尾是她捏造的”,昆德拉的虚构之作便更可能句句是假。遗憾的是,这种自我解构的游戏已经有些过时了,昆德拉为什么不多“玩一玩深沉”?

深沉也是有的,只是大都藏在调侃的字里行间。关于意象,关于人权,书中均有独到的见地,颇具启迪作用。不过,更吸引人的是,作者在阿涅丝这个人物身上注入了缕缕诗意,令人动情。书中引用了歌德的几行著名诗句,使人心弦为之震颤。仅此一点,昆德拉就够得上一位好作家―――如果算不得一流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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