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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风流旧时月色

2004-06-0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先祖颖明公(讳宗达,又字颖民)与叶嘉莹教授有师生之谊。1979年叶教授从加拿大返国,在京重寻故居,遍访师友,又置酒高会,极一时之盛。返加之后,追思在

京情景,以为不能无诗以纪其事,故成绝句十首以歌咏之,并以此手迹及当日宴中照相一帧寄达我家,以作纪念。

忽忽25载已东。余日前启旧箧,理丛残,偶见此手迹及照相。先祖去世十有六载,旧京风物亦多改观,遥想当年前贤踏歌之地及文酒之乐,俱成梦寐耳。今幸存此物,故借媒体代为刊布,以为纪念之纪念。

甲申年春陆昕谨识于京郊

1979年回国,蒙昔日同门诸学长先后来城西旧居相访。越数日,又邀宴于前门烤鸭店,且请得当年业师陆颖明教授同席。卅载别离,一朝重聚,言笑之欢,恍觉年光之倒流也。不可无诗以纪,因成绝句十首,自知不工,聊博师友之一粲耳。

己未冬叶嘉莹谨识于加拿大之温哥华

八旬夫子喜身强,一曲弹词兴最长。更咏当年神武句,高风追想大师黄。

陆师虽年已八旬,而精神健迈,席间曾高唱长生殿之弹词,豪兴不减当年。又朗吟前辈大师黄季刚先生之遗作“神武门头夕照阑”绝句一首,戏仿季刚先生之口音,声吻神似。

亲摹墨影丁都赛,复赠佳联太白诗。博学同门精考古,曾传四海姓名知。

史树青学长,在历史博物馆工作多年,已成为考古专家。1974年中国出土文物在海外展出时,曾随代表团至欧美各国访问,海外报刊多有报道,且曾与嘉莹在加京渥太华之大使馆相遇。此次返国,既蒙邀集诸学长来城西旧居相访,且携珍赠二种,一种为树青学长所亲摹之北宋墓出土砖刻名杂剧演员丁都赛之拓像一幅;又一则为当年顾羡季师手跋之沈尹默先生所书集太白诗之联语一副。联云:“秀句满江国,芳声腾海隅。”

同辈多才数二阎,高歌未见鬓华添。书成更觉新诗好,两美欣看此日兼。

阎振益及阎贵森二位学长,并多才艺。振益学长工于诗,且擅英文歌曲;贵森学长则长于书法,且擅皮黄。二君来城西旧居相访时,曾以合作之诗轴七律一首相赠。邀宴之日又高唱拿手之歌曲数首,豪情依旧,双鬓未华,恍如少年时也。

从来传法似传薪,作育良师赖有人。卅载前尘如昨日,先鞭君早出群伦。

郭预衡学长治学精勤,三十年前在学时即有过人之成绩。自毕业后留校任教迄今,现为师范大学中文系之负责人。

回首光阴似水东,饮酣犹有气如虹。当筵一曲秋声赋,潇洒情怀想醉翁。

曹桓武学长三十年前即以善歌著称。邀宴之日,曾高唱单弦秋声赋一曲,声韵绵邀,使人想见当年欧阳永叔之风致。

归来一事有深悲,重谒吾师此愿违。手迹珍藏蒙割赠,中郎有女胜须眉。

曹学长之爱人顾之惠,为先师顾羡季教授之四女,亦为当年校友,来城西旧居相访时,曾以顾师手迹家书一纸相赠。嘉莹于三十年前从顾师听课最久,受益最多。半生飘零海外,所怀最大之愿望,即为重返故都以别后自修之所得重呈于顾师座前,冀蒙其一字之印可,则或者亦可略报师恩于万一。归国后始惊悉顾师已早于1962年因病逝世。此愿未偿,抱撼无已。顾之惠学长多年来服务教育界,近且当选为人大代表。中郎有女,可为欣幸。

曲中折柳故国情,喜听歌喉似旧清。更谱新声翻水调,相思千里月华明。

房凤敏学长,多才而善歌。邀宴之日曾吟唱太白七绝春夜洛城闻笛一首,有“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国情”之句。越二日,又亲来客馆相访,并为吟唱其爱人乔东君所谱之东坡词水调歌头一首,聆其所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弥增故人之思。

戏传谬誉增吾愧,谁有捷才似子多。记得芸窗朝夕共,陈侯消息近如何?

程忠海学长,大有捷才,于邀宴之日为避免被要求歌唱,遂顾而言他,以外界所传对我讲课之谬誉相戏告。昔日在学时,程忠海与陈铉及侯瑛三位学长为同窗密友,此次返国,因陈、侯二君不在北京,未能相晤,为之怀念不已。

几回风雨忆联床,卅载思君天一方。纵改鬓华心未改,平生知己此情长。

刘在昭学长,与嘉莹既为中学同学,又为大学同学,相交最久,相知最深。虽睽隔卅载,而一旦重逢共话,知己之感,无异当年。

左家娇女本书痴,江海归来鬓有丝。此日故人重聚首,共惊疏放异前时。

嘉莹幼年时,在家中从西席诵读旧书,与外界接触甚少,故性情羞怯。在大学时,多有同班四年未交一语者。而三十年来在海外艰苦谋生,饱经忧患。又加以年华老大,遂变羞怯而为疏放。诸学长相见后,莫不讶其变化之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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