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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语文学汉译史的意义

2004-06-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就中德文学关系(或从比较文学角度看)而言,自1930年代陈铨先生在德国完成其博士论文并在国内出版后,此方面的工作一直较为平淡,远没有掀起与国内比较文学界轰轰烈烈的学术热情相呼应的状态,这可能既受制于中国德语文学界的学术生态,也与学者个人的努力与研究的视角有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由《中国对德国文学

影响史述》到此部《德语文学汉译史考辨:晚清和民国时期》,前者延续前贤的研究思路,后者拓展专业的学术领域,卫茂平教授的工作,值得关注。

对于翻译的功用,我们似乎远未予以重视。其实,正如有论者指出的,晚清以来两大背景,必须关注,纵向是“传统赓续”,横向是“西学东渐”,而西学东渐一个重要的过滤器与输入口,是“翻译”,不将这一因素高度重视,是很难深入理解“现代中国”形成与建构的历程的。所以,就这个意义来说,清理近代以来的汉译史,极为必要。对于“史的意识”,国人虽有悠久传统,但居于上者似乎很难有极刻骨铭心的认识,倒还不如研究者从具体的史实入手,来逐步理清历史的风尘烟波。

通史性的著作,诸如《中国近代翻译文学概论》之类的出现,自然是为后人的辨章学术,提供了一个概括性的框架;但在我看来,或许只有国别史与专题史的深度进行之后,才有可能在真正意义上产生具有总结性质的学术性通史产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又是英语学人领先了一步,《五四以来我国英美文学作品译介史1919-1949》、《1949-1966:我国英美文学翻译概论》都是这方面的著作;日语领域,则已有《二十世纪中国的日本翻译文学史》。但所幸,德语文学在很短时间内也有所表现。说这部《德语文学汉译史考辨:晚清和民国时期》是填补空白之作,当非“应景之语”。

此书主要是四大部分组成,第一章述史,将近代以来的德语文学汉译史进行了编年意义的梳理;第二章为个案描述,介绍了27位德语作家的汉译情况;第三章谈三个重要问题。但我最看重的,还是附录部分,作者列出的“德语文学汉译及评论书目”、“汉译德语文学作品合集书目”、“德语文学史论、评论书目”用功颇深,极具学术价值。而“参考书目”与“人名索引”的列出,也更具工具书的意义。这些方面,毋庸赘言,明眼人一看即之。倒还是想谈几点引申开来的东西。

除了“西学东渐”的背景之外,“现代中国”的语境,是这段德语文学汉译史的重要环境因素。对这两方面的东西,该书基本没有太多涉及,有亦属点到为止,这当然与作者对本书的定位有关,强调“考辨”,走的是“史学研讨”一途(《后记》,第460页)。当然,也有他基本的判断,即借西人之口言中国学术之病,所谓“选题重复,拾人牙慧,缺乏新文献资料的发掘”,“没有稽考价值”等等。不错,本书的出现,西人决不至于有如此苛评,至少在资料的挖掘上,其贡献是突出的。但这一领域的研究,确实可以大加开掘,譬如说作者在第三章中挖掘出的“点”就很好,不管是“中国的德国观及德语文学译介在中国的特点”,还是“出版之都上海在汉译德语文学史上的地位及影响”,甚至“德语文学汉译所据语言、译者和作者”,都是可以大加开掘,显山显水的好题目。但细观下来,却未免略觉遗憾,“中国人的德国观”或“德国人的中国观”的问题,其实是很有意思的题目,国内外学者也颇多论述(如Ku?bin,Wolfgang(Hrsg.):MeinBildinDeinemAuge-Ex?otismusundModerne:Deutschland-Chinaim20.Jahrhun?dert(异邦的图像―――异国及现代:20世纪的德国与中国).Darmstadt:WissenschaftlicheBuchgesellschaft,1995)。但作者仅点到为止,从晚清到民国,略举几位政治名人来说明(第224-227页)。上海的文化史意义,正在越来越多地被开掘出来,不管是系统的《上海文化史》或《上海文化通史》著作,还是系列性的丛书诸如《二十世纪文化名人与上海》,乃至专门的出版机构研究如《文化的商务》,上海文化研究的“典范之作”《上海摩登:一种都市文化在中国1930-1945》,都为从“出版之都”角度来研究上海,提供了丰厚的基础与资源,但作者开列了大量的上海出版的汉译德语文学作品,对史实梳理贡献很大,但进一步的“深意阐发”,却几乎未多涉及。当然,之所以如此,与作者的立意有关,本就是不满于“众多中文出身的学人,意气风发,评骘西学,甚至研究中国古籍,也时常引上一位洋人,谈上一番理论。”(第460页)故此自家以外语科班出身却“甘于钩发沉伏的考证”,所以此书的贡献立定在“史学考辨”之上,也就难怪对若干可能“大放光辉”的题目“引而不发”。这也好,正如作者所言,“所谓的新知必定要以故识作为基石。否则学术何来进步?”(第460页)卫教授在此一领域首开风气,同时也给后来者“预留空间”。如何“接上续篇”并“产生新知”,以使之“精彩纷呈”,乃至有所贡献于“主流学界”,或许是我们应当思考的命题。

此书的“瑕疵”之处,亦难免俗,引蔡元培为杨丙辰译《费德利克小姐》作序,其中“德国的吸取”疑为“德国的戏曲”之误(第23页)。如果说这很可能是印刷的错误,但刘大杰撰著的《德国文学大纲》却用法不一(226页为《德国文学史大纲》,432页附表为《德国文学大纲》。按《德国文学史大纲》为张威廉著,《德国文学大纲》为刘大杰著,一字之差,含义实不同)。引李凤苞《使德日记》的“按果次为德国学士巨臂”疑为“按果次为德国学士巨擘”(第1页,参见李凤苞《使德日记》第37页,王云五主编《丛书集成》初编,商务印书馆,1936年)此类小小不严,本也是当今出书的常态,如此“苛求”,未免略有些“吹毛求疵”。总体来看,卫氏工作的价值很大,尤其表现在史料方面,这当然与卫氏自家明确的自我定位与沉稳工作有关,就旧期刊与旧书籍的爬梳而言,此书在同类著作中显然不逊于任何一本甚至佼佼然胜出焉。正如鲁迅先生所言,撰史之前当有“史料长编”,而此书比“史料长编”还更上层楼,因为到手的史料,更经过严格之学术考辨。诚如作者所言,“本课题的研究只能说尚处草创阶段”(第8页),能有这样的成绩,已大是不易。我想,如果此书能起到“发凡起例”之功,引得学界同好关注此领域,在专题研究上“共同襄助”,假以时日,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自信地撰作一部成熟的《德语文学汉译史》来?

  卫茂平:《德语文学汉译史考辨:晚清和民国时期》,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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