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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国风的采集 (图)

2004-06-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国风”一词出自《诗经》,原指“民俗歌谣之诗”。古代社会实行分封制,国家分成许多诸侯国,《诗经》三百篇就有一半以上是各国的民间创作称为“十五国风”。如《邶风》19篇、《庸风》10篇、《卫

风》10篇。都是现今河南省北部的民歌。《汉书・艺文志》说:“故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这是一个很好的传统,实际上后来的“乐府”也是这样采集的。“采诗”又称“采风”,是颇有意味的。一个“风”字在社会上表现出一种风气,一种风度一种风尚一种流变。而民风所至则是民俗所然;小为一个群体和地区,大至一个民族和国家,从中焕发出一种精神形成为一种共有的文化。所谓“入国文俗,入乡随俗”是很有道理的。

民歌被称作“民俗歌谣之诗”,可以上口但不诉诸于视觉;对于看得见的东西,所谓“美其目者”,“致其用者”,就大众而言,其精神是与歌谣相通的。譬如表现福、禄、寿、喜的吉祥图,就是吉祥语的形象化。画五只蝙蝠围绕着一个篆书的寿字寓意“五福捧寿”蝙蝠和桃子、双钱组合在一起,叫做“福寿双全”;鹿与鹤相伴为“六合同春”;猫与蝶相戏称作“耄耋长寿”。这些吉祥语常常挂在人们的嘴边,叫做“讨口彩”,而画成的纹样则刻成年画,剪成窗花,或者刺绣在衣物上。在过去的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模式下,经过数千年的积淀,自然形成了民间的独特文化,构成了我们民族文化的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讲,国风也是有形的。

在今天,全人类都在向着工业现代化的方向前进。随着经济全球一体化和高科技的迅速发展,社会的转型,观念的变化,甚至影响到生活方式。民间美术也无法回避这种变革,一时难以适应。事物的应变是以内在的调整为前提的不仅是在形式上的改变。这是一种普遍的文化现象,西方的经济发达国家早已遇到了这个问题。传统文化消失了,于是出现了怀旧,提出了传统文化的“回归”。我国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虽然有的正在消失,但总的说正遇到去留的问题,我称其谓“觉醒”,防止走上西方的老路。近年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看到了这一点,发起了对“人类口承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抢救和保护。因为它代表着各个民族的智慧和文化的传统,不仅是本民族的创造和财富,尤其是支撑民族精神的一种力量,是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特点和标志。

我国的民间美术虽然有丰厚的基础,但由于它是扎根在农耕文化的土壤之中,不具备现代生活的应变能力。因此,必须用高远的眼光加以引导。使其由自发性的发展转向自觉性的发展,这就要靠科学的认识、明确的理念和有效的方法。我以为可从三个方面考虑:第一,深入挖掘,详细调查,全面收集。这是取得第一手资料的唯一办法。只有掌握充分的资料,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的判断。第二,整理研究,找出特点,探讨规律。这是一项艰苦的理论工作。看一件民艺品或是一项民俗物件,不像欣赏一幅画,只是从画面的感人形象、生动构图、高超技巧和所表达的思想意义上去考虑,除此之外,在民艺与民俗事项的背后,还千丝万缕地联系着大众的生活,牵连着千千万万人的心,这也是作为“非物质文化”的实质所在,并且从中能够看出艺术的一些基本的规律。第三,留住火种,细水长流,转化利用。一方面是使那些优秀的艺术品类不致中断,一方面是尽可能地合理利用,使其在现代生活中发挥作用。这三者是相互联系的,也是相互依赖的。

以上的话,只是对民间艺术的基本态度而言。在具体的做法上可以有多种形式和方法。譬如说有的专门做实地考察,写出一方一地的某种民间艺术的考察报告,为人们留下一份可靠的记录;有人专门做高层的理论研究,或是综合性的研究,或是专题性的研究,探讨一些带规律性的问题,论证民间艺术在民族文化中的价值和意义。最近由潘鲁生主编、河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民艺采风录》也是其中的一种。这是一套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丛书。全书共10本,有《福本子》《猫蹄花布》《蝈蝈葫芦》《花格子布》《锅碗瓢盆》《纸人纸马》《泥咕咕》《剪窗花》《面花花》《家把什》等,一看这些名目就感到很新鲜,好像是迎面吹拂的春风,令人神怡,也颇有立意,不加说明就知道是一个较完整的系列,体现着民间生活的方方面面。10本书9位作者,他们用了10多年的时间,深入边远的农村进行考察,真可说是用心良苦,所得丰厚。当前的中国,正需要这样一批保护传统文化的卫士;带着献身的精神去抢救民间艺术,并且经过整理,加以评说,把它介绍出来,唤起更多人的觉醒。

看了那些“福本子”,就想起两千多年的“女红”,其中所装的何止是花样和花线,不知有多少妇女的智慧和眼泪。看了那些“锅碗瓢盆”,好像摸到了大众生活的脉搏,揭示了最底层的真实。多数的“家把什”虽说已经退出了生活的舞台,然而它却是数千年来生活和生产的见证,我们的祖先就是靠了那些用具和工具创造了古代的文明。我看了“花格子布”尤其感到亲切,对于那质朴的称呼、鲜亮而简洁的花格子终生都不会忘记。因为我自己就是盖着这棉被、铺着这棉褥和穿着这花格子布长大的。至今还记得童年所唱的那首歌“花格子布,襻带裤;两铺三盖热烀烀。”这是旧时鲁北农村的一首儿歌。“两铺三盖”是指两条棉褥和三条棉被,是结婚时的基本铺盖;“襻带裤”则是将裤带绕在脖颈上的一种儿童服装,在这里似乎有点取笑“小女婿”的意味,颇带几分风趣。

对于民间艺术的旧的形态,特别是那些过去曾是实用的东西,我们介绍它、研究它甚至由此唤起一种乡土的感情,是想从中找出那条维系民族精神和文化传统的纽带将它注入到新的生活之中,而不是让它恢复原来的生活。当然,这样做是非常艰巨的,却又是非常有意义的。惟其如此,传统文化的历史长河才不会干涸而断流,才会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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