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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抒怀

2004-09-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古竞技场

罗马是一座独特的城市。

罗马有的是青石方砖上驶过的千年车辙,米开朗基罗那神工刀斧所留下的座座雕塑,宽阔的圣・彼罗的广场

上永不停息的上帝的钟声……这就是罗马:将历史、艺术与神圣融为一体的罗马,迷恋着无数游人、艺人和不安的心灵的罗马。

到罗马一定要去看帕拉蒂诺山丘,一座长满荒草,四处残墙断壁的山丘,它就是罗马的摇篮。

相传经过10年的特洛伊战争后,当特洛伊城池被沦陷的那一时刻,美神阿芙罗蒂德与特洛伊王所生的儿子埃澳阿斯便破荒而逃,经过颠沛流离来到了台伯河岸的拉提努斯王国。国王不但收留了他,还把女儿嫁给了他。他成了新一代的君主。百年之后,新国王的女儿与战神马尔斯生下了双胞胎:罗慕路斯和雷穆斯。但不久母亲便被他们的叔叔所杀,两个孤儿装在篮子里被扔进台伯河。

苍天有眼,帕拉蒂诺内丘的一株无花果树拦住了漂流而下的孤儿,一只母狼用奶水喂养了他们,好心的牧羊人把他们抚养成人。罗慕路斯兄弟就在帕拉蒂诺内丘上修建了第一个城堡:这就是罗马。

至今罗马人还铭记这只母狼,青铜雕塑的母狼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成为罗马的象征。远古的神话透出蛮荒年代罗马人的艰辛,而狼的后代又预示着以后罗马人的强悍和浑雄。

紧挨着帕拉蒂诺内丘的古罗马市场,无疑是今天罗马城中最大的露天博物馆。残败的神庙,高高的大理石柱,满地散落的一千多年前的石砖瓦砾……。经过近一百多年的考古挖掘,现在已大体可以看到当年的建筑布局:高大的凯旋门,已经完全倒塌的朱丽亚宫殿,寒风中孤立矗立着的佛卡石柱。这一切都显示出当年的繁华。

其实在罗马处处都有让你感怀不止的历史遗迹,被称为世界八大奇迹的古竞技场,今天站在它的面前仍会被它所震撼。在君士旦丁大帝的凯旋门前,你似乎可以呼吸到北非的空气,感受到土耳其的阳光,因为正是他的东征使罗马帝国成为一个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空前帝国。凝视着凯撒的青铜像,你就会想起他那流芳百世的名篇。当凯撒的铁骑横扫欧洲大陆的时候,法兰克人和日耳曼人不过刚刚走出森林,是罗马人的铁骑把他们赶入了一个新时期。

法国作家司汤达在《罗马・那不勒斯・佛罗伦萨》的游记中写道:“只要懂得感情,你就会倾家荡产来看一看意大利。”

感动司汤达的除了这些遍布全城,随手可以触摸到断墙断壁、石柱瓦砾,最核心的恐怕是艺术,他认为艺术是了解意大利人的钥匙。

位于市中心威尼斯广场旁的卡皮多里奥丘是罗马艺术的典型之作。从威尼斯广场出发有三条道路可以通向卡皮多里奥丘的山顶,左边较陡的台阶被称为天坛台阶,那是罗马人为纪念将他们从瘟疫中拯救出来的神而修建的;右边的一条路深藏于密树丛林之中名为三棵松路。而最著名的则是中间的那条宽阔的台阶,这是米开朗基罗为欢迎卡洛王世皇帝出征北非凯旋归来而设计的。两座雄狮,虎虎有生地分卧在山丘台阶的开端,台阶两旁绿草如茵,拾阶而上可看到罗马共和时期的断壁残墙,在台阶顶端迎接你的是卡斯托雷和波卢切两兄弟的石雕,他们的裸体刚健有力,身旁的战马高大雄健。

走到山顶便是米开朗基罗为罗马设计的第一个广场,由马赛克所铺成的广场地面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广场中间的巨大石基上矗立着马克・奥勒留斯骑马的青铜雕像。这位深受古希腊斯多葛哲学影响的帝王鄙视享乐与苦难,将人生看作瞬间即逝的晨露,将内心的平静视为最大的幸福。因而他的青铜像显得失望与惆怅,弥漫着一种低沉与彷徨的情绪,而他的坐骑则不是飞扬激越,而表现出一种稳健与平静。

清晨,当我一个人独自漫步于这个山顶的广场时,望着前方那标志着意大利结束1400年分裂而开始真正独立的威尼斯广场上的巨大雕塑群,遥看着身后一片残败的古罗马市场上的缓缓升起的太阳,你便会被罗马那现代与过去,历史与今天的艺术传统所包容,整个身心就会陶醉在艺术的温暖阳光之中。

米开朗基罗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大师,佛罗伦萨市政厅前的裸体投石的大卫,卡皮多里奥丘的台阶和梵蒂冈小西斯挺的窟顶组画是他的三件代表性的作品。其中尤其以西斯廷礼堂的组画最为有名,整个组画表现了耶稣降世以前人类的历程。组画的体裁虽然来自《旧约全书》,完全是宗教内容,但在米开朗基罗的画笔下整个画面都充满了人文主义的理想,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真实感人。

绘画的杰作在西斯廷礼堂,而雕塑的精品则在博盖塞美术馆,到罗马如不参观这个美术馆可谓枉费此行,这个美术馆属于1608年保罗五世的侄儿博盖塞大主教。贪婪无比的博盖塞大主教有数不尽的财富,他为收藏家中无数的传世精品,于1618年开始建筑了一个美丽的田园避暑山庄和这座美术馆。建筑和里边的艺术品浑然一体,极为和谐,一踏进美术馆就使你置于艺术天堂之中。贝及尼的《大卫》和卡诺瓦的《波丽娜・博盖塞你》则是美术馆中无数杰出作品的代表作。其实,罗马本身就是一座开放的艺术博物馆,遍布全城的裸体雕塑,随时可见;大大小小的艺术喷泉,任你欣赏;你可在夏日的阳光中遥看在彩虹中挺立的巴尔贝里尼广场上的海神喷泉,也可在冬日的寒风中凝视摩西喷泉那一池静水。欧洲历史有多少艺术家被罗马的艺术所感悟,所陶醉。温克尔曼为了欣赏罗马的建筑和雕塑,最后干脆定居在罗马,并留下了《古代艺术史》这不朽的名篇;歌德一踏进罗马就被这一尊尊线条清晰的雕塑,高低起伏的建筑所打动。

无数的西方人千里迢迢来到罗马还有另一个人人皆知的原因,他们来世进入天堂的钥匙在这里。这把钥匙就是坐落于罗马城中的圣地梵蒂冈。

梵蒂冈国占地0.44平方公里,人口仅有684,其中拥有梵蒂冈国籍的公民只有358人。但它却指挥着遍布全世界的160万神职人员,是全世界7―8亿信徒的朝圣之地。这是一个没有妈妈和爸爸,没有家庭和孩子的国家,但每年它都吸引着无数的妈妈、爸爸带者孩子来这里朝拜。教宗每周三上午10点照例出现在圣彼得广场的办公楼的窗口,教宗轻轻地挥动着手臂,广场上人潮如海,欢呼声此起彼伏。每年的圣母升天节教宗都要在下午四点钟在诺望教堂做弥撒,然后驱车,带领着上千名红衣主教,大主教和年轻的修生们,以及十几万名信徒和游客缓步向圣母大教堂走去。当晚霞染红了天边的最后一片云朵时,夜幕开始降临,十几万人点燃起手中的蜡烛,星星点点的烛光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人们随着街道两旁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圣歌,表情喜悦而又肃穆。游行队伍中有从美国赶来的宗教团体,有意大利南部的农民,有专为这次弥撒而来到的德国南部的乐队,他们都有自己的旗帜,自己团体和民族的服饰,老人不知疲倦地在唱,年轻人充满激情地在欢呼,孩子们随着游行队伍好奇地玩耍着,奔跑着……,这是一支信仰的人流,这是一个充满欢乐与神圣的宗教之夜。

显然,罗马人是游行队伍的主体,意大利是个天主教的国家,许多罗马人以梵蒂冈在自己的身边而感到自豪和骄傲。罗马有着比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城市都要多的教堂。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广场上,你会被贝尼尼所设计的展开双臂的半圆形广场所打动,244根圆柱拔地而起,站在这些十几米高的大理石圆柱前,每个人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软弱。圣・彼得教堂的宏伟气势无与伦比,教堂门内所矗立的米开朗基罗雕塑的“圣母之爱”能打动每个游客的心;若望教堂的摩西雕像使人连忘往返,表现了这位圣人的刚毅、坚定和不屈不侥。保罗大教堂的后花园宁静安详,圣母大教堂的壁画价值连城。

教徒们说罗马是座圣城。的确你数不清这里有多少教堂,你只会随时随地听到教堂敲响的那洪亮悠远的钟声,你不知这座城市有多少个为上帝而忙碌工作的神职人员,但你在百米之内必能看到穿着黑袍或蓝袍带着白领口的神父,匆匆忙忙从你身边走过的修女,微风中吹动着他们或白或蓝的衣裙及头上的披纱……。

当我一人静静地徜徉在古罗马残垣下的罗马新教徒基地时,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在苍松翠柏之中这里长眠着著名的诗人雪莱和济慈。雪莱墓前的紫罗兰已经盛开,济慈墓前的芙蓉花在微风中摇曳,凝视着诗人的墓志铭,我默默地背诵着夫子的话:“逝者如斯夫!”“道不成我将乘桴桴于海”。生命有限,人心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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