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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无止境文章事

2004-10-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见山是山 见水是水》江西教育出版社2004年5月版19.00元

将近几年所写的书话类文章反复挑选,编成《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一

集,自己又重看一遍,不觉生出好些感慨。我发现,文章的事,真是最无止境的。小时候就爱写,先是爱诗,然后迷上了小说,再后来对鲁迅式的杂文迷得五体投地。一直在模仿着写,自以为写得很好了,拿出去,却往往被人说得一钱不值。开始是不服气,渐渐地,自己也看出了这样那样的不行,灰心丧气之余,再从头学起,几十年就这么孜孜??地过来了。现在看看,虽然问题仍多,但总算有一些让自己满意的地方了。这是惟一能让我自感欣慰的。

回顾这些年的写作,我记起了三位前辈的三句话。由我这里说出来,当然已不是原话了;但那意思,确凿在我心里如生了根一般。

一是黄裳先生所说的:他无论写散文、游记、书话还是剧论,都是当作杂文来写的。这一点,只有结合读黄裳的文章才会明白。他一下笔总是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不管哪种题材,总能写得有味而耐读。我想,这就是文章家的功力了。对此,我真是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我现在即使写正规的论文,也力图让它在合乎论文要求的同时,还能有一种随笔的洒脱的韵味。过去一些大家大多是如此的,后来这一优美的风气就渐告式微了。我这里只算得是东施效颦,不过我很愿意努力地试下去。

二是冯亦代先生说的:写散文,最好的办法,是拿起来就写,找到一个入口就顺势写下去,渐渐就会把想说的意思写圆满的。我想,他说的,不是不要布局,而是不要太刻意;而且,这布局,也是自然形成的,是在写作中带点下意识地越补越全的,而不是事先都已成竹在胸。这和有些中国画家或西方现代派画家的作画,颇有几分妙合。事实上,一个认真而有经验的散文(即黄裳先生之所谓杂文)作家,在动笔之前,对自己想写的题目,总是想了又想的,要他随便取一入口写下去,这入口往往总是他印象最深之处,也是最有东西可挖之处(一如王熙凤之“一夜北风紧”)。而写作时思路的随机移动,其实也是应着他内在的审美感觉在调整变换,这比外在的先验的规定往往更可靠。这也就是苏轼行文时的“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得不止”吧。当然,此种写法,写完之后,就须得如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至少看两遍”。但我料想,如不是时间紧迫,那些文章大家,一般都会十遍八遍地看下去的――他们毕竟都视文章为生命。何况心中的行云流水一旦落定在纸上,自己多看几遍,委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三是孙犁先生说的:他有一次写就一篇短文,被送稿人半途弄丢了,急得他赶紧登报寻找,幸好有人捡得并辗转送来了。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读后甚觉难忘。但我一开始其实是不理解的,甚至还有点怀疑作者的“矫情”;因为如果是我,稿子掉了就掉了,再写一遍不就得了?那时候还不觉得写作是个难事。到后来,写作确乎越来越难了,一个句子,可以颠来颠去琢磨好几遍;一层意思,会将心贴上去体会多次,感觉有点像了,还得写到纸上,看看在视觉上是否还有什么误差。这样慢慢磨出来的文章,不仅事前不可能一目了然;写成之后,也仍不能一目了然,因为每句句子里都有深深浅浅的意味存着。这样一来,写作的过程就成了一种情感的过程,生命的过程,而情感和生命是一次过的,是不可能完全原样重复的。因而,孙犁才会对丢失的文章那么着急。大概,自从我理解了孙犁的那份焦急的时候起,我才算有点摸着文章的门道了。

本集编就目录后,央请舒芜先生和徐慧芬女士写了一序一跋,二文均极认真,让我在惶愧之余,感谢不尽。因为一些很具体的原因,本书的出版时间有所延宕(当然,“延宕”也有好处,它使我得以将年来发表的少量文稿,选其优者,也添入集内了)。热情的江西教育出版社了解书稿的情况后,愿意由他们印行,以让它早日与读者见面,对此我是十分感激的。借此机会,谢谢周榕芳社长和本书的特约编辑张国功先生,同时也谢谢远远近近所有心有灵犀的读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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