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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生活

2004-12-0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巴别尔这个名字我在《一生的故事》那本书里看到过。这是俄国作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作品。看到巴别尔这个名字,就如同我在他的书里看到

的其他的那些名字:巴格里茨基、普林、布洛克、库普林、叶赛宁一样,令人好奇又兴奋。这些名字对于我已经成了一个个动听的音节,已经尤如一首乐曲那样萦绕在我心里。只要是他们的作品,自不待言我一定要读,这些作品就成为伴我生活的忠实伴侣。

我为巴乌斯托夫斯基着迷,因为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走进了我的生活。1959年的初冬,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我在新华书店书架背后的空档里看完了他写给所有文学爱好者,所有青年朋友的书:《金蔷薇》。他用非常优美的充满诗意的散文笔调写出了一部关于什么是艺术,什么是艺术的美的感受的书。

我也知道,当我读《骑兵军》的时候,或多或少带有某些先入为主的审美情感去找寻那“使人震惊的不同凡响的新颖紧凑”和“我们没有的那种独到的观察与倾听”,当巴乌斯托夫斯基这么指出后,我们就会努力去印证他所讲的对巴别尔作品的感受。也许,我们是相近的,也许我们完全不同。但是我们可以从某一个地点出发,这个起点就是“倾听”这个词所喻示的巴别尔创作的态度,以及通过巴别尔的作品,通过《骑兵军》寻找巴别尔的心路历程。

巴别尔的写作在倾听着,巴别尔带领我们去穿过一座座哥萨克的墓和博格丹・赫马尔尼茨基的塔楼…,总是让我们看到“落霞的宁静是城堡外的荒草幽幽湛蓝。月亮爬到了水塘上空,绿得好比蜥蜴…”,巴别尔就是这样让我们在某种等待中把我们带进哥萨克奔驰的草原,毁于战火的天主教堂,村庄,死气沉沉的犹太人小镇,带进了正在和战争相遇的安宁的生活。

巴别尔没有着力描绘苏波骑兵会战中的杀戮场景,也没有选取发生在惨烈战斗中那些可以“引人入胜”“扣人心弦”的冲突事件,而是将笔直接去描绘那些被残酷的战争所卷进的普通士兵扭曲的心灵,所以巴别尔的《骑兵军》应该是哥萨克士兵的肖像,是展示战火硝烟,人喧马嘶的战争中哥萨克士兵的群雕,从这一点来看,巴别尔灌注了对哥萨克士兵的一定情感,尽管哥萨克对于犹太人来说是敌人,巴别尔乔装改换身份投入到这个群体,不会只是生活所致,可能还有天生的对生活的很纯净的喜爱,因为他要“倾听”生活,而性格特点比较突出,把战争作为职业的一个族群也吸引了巴别尔。

难怪高尔基会说:“巴别尔美化了布琼尼战士的内心,而且在我看来,要比果戈里对查波罗什人的美化更出色、更突出。人在很多方面还是野兽,而同时人―――文化上―――还是少年。因此,美化、赞美人是非常友善的”。巴别尔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名哥萨克。

他和另一位书写顿河哥萨克史诗的作家萧洛霍夫一样,他们的作品表达的就是残忍的人间撕杀,非常尖锐的种族、阶级之间的斗争。他们生活在这个?悍粗犷、野蛮霸气,但也豪情义重的团伙里,青春的经历,使他们对人性有非常深刻的体验,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事情是生活在其他环境里的人所未闻的。

巴别尔与萧洛霍夫不同,没有像萧洛霍夫那样给你讲一个有意思、不同凡响的事件或者是一个揪人心肠的故事。而是用非常写实的手法,洗炼的文笔描绘凸现人性瑕瑜的细节,并把这些视点呈现给读者,直接进如到人物的心灵。巴别尔也不像巴乌斯托夫斯基、俄罗斯的其他作家那样用直抒胸意,非常优美的词句传达作者的感受。所以他的作品尽管情节性不强,但也不是散文。另一方面,巴别尔没有按大多数作家那样用事件去说明什么,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寓言。

巴别尔作品中对人性的触及与另一位作家,他的前辈高尔基的一部作品“契尔卡希”有某种共同的东西,从这点来看,巴别尔没有离开俄罗斯的传统。

“契尔卡希”这部作品也是以揭示人性中弱点去表达对美的信念,从这个角度来看,高尔基颂扬着人性,对人始终抱有理想的,或者说,理想价值一直是高尔基所追求的。

这部作品展示了贪婪自私、胆怯残忍的性格与强劲?悍、侠肝义胆的性格的一次遭遇,让读者看到在大雨倾注的码头上所发生的一次分赃贪财所引起的残杀事件。

巴别尔和高尔基都把在小说里展示人物性格作为自己创作主旨。小说只是性格的一段历程,小说的审美就是对人物的审美,对人物的审美就是对人物性格鲜活的多样的感受。所以他们是相同的。

然而不同的是巴别尔连这种有一定结果的故事都放弃了,巴别尔一定有自己对小说的看法,他舍去了这种结构故事的手法,舍去了生活中会发生的离奇的事件,他一定认为事件本身还有它自身的意义,这个意义毕竟减弱那个直击心灵的性格火花的光亮,会使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可能产生多方面的感受,而巴别尔是一个执傲的人,他能抓住人性中闪光的那一下,就足够了,他在等待那一刻碰击,他也要他的读者跟他一样在等待性格细节对心灵冲击时那种快感,那种抚慰,那种忧伤,那种怜悯。所以他的作品有人会说是很自然主义的。

巴别尔以他天才的艺术家的直觉一定获得了这么一个认识:短篇小说表现的只是性格历程中的一次闪光,正是我们人类性格中这些闪光使我们觉得有意味,我们可以通过对性格的品味而获得某种反思,获得自我,能塑造我们的心灵。

就这一点看,巴别尔是一位优秀作家,能够在他去世几十年后又“回归”俄罗斯文坛就不足为奇了。

巴别尔笔下的士兵有着炽热的恨爱情仇,有着兽性的嗜血暴虐,是瑕瑜兼备的活生生的真实的人。

正是巴别尔对人,对世界始终怀有理想,才能以独特的观察捕捉到人性美好的一面所呈现的存在意义,他才用第一人称写作。第一人称写作很符合巴别尔短篇小说的结构,他的小说大多数表现的是他所看到的文明与暴力,残忍与善良交织在一起的人物,如何体现这些人物内在的冲突,巴别尔选择的是人物的生活细节,所以他往往把自己放在小说里边,所有的观察点基本上都出自巴别尔―――也就是作者的视角,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身临其境的感觉,也就是说引起巴别尔感觉的东西,读者就能感觉,如果读者没有感觉到,就没有走进巴别尔心里,如果读者获得了,就与巴别尔有了一次心灵的对话。

《骑兵军》巴别尔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9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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