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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乌云

2004-12-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刘震云是我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时的师兄。那所学院位于京郊十里堡,只是一座矮矮的瓦灰色小楼。校园只有几棵孱弱的杨树和一片还算茂盛的藤萝架,常见震云和做律师的太太抱着美丽的女儿妞子在这简朴的校园徘徊。刘震云家所在的农民日报社离鲁迅文学院很近,他家没有花园,便把校园当成自家花园来闲逛。

刘震云来校园

闲逛时多半是黄昏时分。白天在教室里却不常见他,他在农民日报社还有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要做。只要他来教室,通常是提着一个大水怀,下课休息时就去同学的宿舍续水,有时也顺便蹭一支同学的烟来抽。

刘震云喜欢开玩笑。他开起玩笑来不动声色,同学们对他的评价是:“刘震云的话永远让人辨不清真假”。所以即使他说真话的时候也没人把它当真。他的性情如他的名字一样,沾染了一些云气的氤氲与逍遥,当你认为看清他时,其实他还十分遥远。

刘震云走路有些仄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个农民劳作了一天从田里归来。他的一口纯正的河南腔还带着那块土地的麦场被夕阳灼过的气息。常听他谈起外祖母,他对她非常敬佩和热爱。记得有一年春季他外祖母去世,他从河南老家奔丧回来,他在电话中很伤感地说了一句:“我有大不幸了,我姥姥去世了。”那一瞬间他委屈得像个孩子,好像他外祖母领着他出去拾麦子,不负责任地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给抛到野地上了。

毕业之后见刘震云的机会便少了。倒是常在电视上看到他在做各种节目的嘉宾,还很恶心地在《甲方乙方》中过了一把电影瘾,饰演了一位失恋者。刘震云在电影中的表现可以用一部名著的篇名来概括:被污辱与被损害的。刘震云是一个清醒理智的人,但这一次却是把戏做过了头。当我这么说他的时候,他很理直气壮地辩白:“葛优说我没准能拿个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呢。”我想这是刘震云接受批评的一种表达方式。

刘震云苦心经营了六年的长篇巨制《故乡面和花朵》,我并没有看到这部长篇的全貌,但他的毅力和才情令人叹服。我和毕淑敏有一次聊起刘震云,毕淑敏说:“刘震云可真了不起,能够写一部这么长的小说。”我想只有年富力强的男作家才会有这种魄力接受这种自我挑战。漫长的写作对作家身心的折磨是不言而喻的,而它带给作家的那种畅快淋漓的艺术感觉也是不言而喻的。

刘震云是个看上去很舒服的人,极易接触,所以他人缘不错。他的身上既有农民式的纯朴,又有农民式的狡猾,而这也仅仅是一种直觉。何镇邦老师勒令我写他时,我以为对他很了解,可一落笔才知道刘震云对我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要画出一个活生生的他,恐怕只有王朔才会胜任。

记得有一年一帮朋友去黄山参加笔会,途经太平湖时,那些会游泳的人纷纷跃入水中。我们这些旱鸭子坐在湖边看绿水中的人姿态万千地浮游。大多数的人都把身子浸在水里潜游,只有一个人是一直漂在水面上的,就像一具浮尸。大家惊异地指点着那个人时,他渐渐地由湖中心向岸边游来,我们看到这个泳姿怪诞的人就是刘震云 坐在岸边的人就拼命起哄,不让他上岸,刘震云不动声色地又朝湖中心游去,依然用他那自由而又有些骇人的泳姿。一个朋友骂他:“装死 ”

但愿刘震云能够做一朵乌云,当闪电击穿它时,会洒落倾盆大雨。没有雨意的云彩只是晴朗的一种点缀,而乌云却能在天地间制造一种独有的气势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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