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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诗歌注定是另一种形式的思想

2010-05-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杨炼在圣塞尔沃洛岛(San Servolo)朗诵诗歌 

王炎:阿多尼斯先生与美国学者爱德华・萨义德曾是好友,你们两人对西方和阿拉伯

世界的批评向度很不同。阿多尼斯先生认为萨义德对阿拉伯文化的了解不够,甚至有曲解,才使得他误用东方主义的概念。请问后殖民理论对今天全球化时代有怎样的意义,对阿拉伯世界是否会产生负面影响?杨炼先生知道后殖民理论曾在中国学术界影响广泛,您如何评价中国知识分子对后殖民理论的接受?

  阿多尼斯:爱德华・萨义德是我尊敬的朋友,但我并不赞同他的“东方主义”理论,因为其中颇多含混之处,并有以偏概全之嫌;他的分析尽管精彩,却也时常带有政治上的先入之见,值得我们认真商榷、探究。

然而,他的理论引发了极大震动,使得重新从根本上全面审视东方学成为必要。

杨炼:根本来说,我很反对用“东方”或“西方”这种全称来讨论问题。这同样是简单化。很容易把一个文化(一个人)的内部难题,推脱给外来因素。事实上,个性和独立是普世价值,是每个文化再生的基因(想想老子、孔子们多么坚持“自我”吧)。因此,我很赞同阿多尼斯要求的对自身文化理解的“深”,只有如此,才能找到文化转型的内在动力。而中国知识分子对后殖民理论的倾慕,犹如他们对每个“新潮”说法的追随。船没下锚,只有随波逐流,本质上是缺乏自信和评判能力。你说今天的“中国”,究竟是中是西?或非中非西?甚至中西劣质混合?真正的问题,不是要中还是要西,而是要什么?怎么要?每个人身上都有东、西方,都是一个文化组合的“个案”,能否形成良性组合,就像20世纪初,胡适、蔡元培、陈寅恪等思想大家做过的?这,端看你自身。

王炎:后现代文学批评对文学生态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杨炼:用这“代”那“代”划分时间段,已经在以西方文化史为坐标。但问题是,“后后”之后,文学还是文学。人生和文学之间,还得有深刻的关系。“文学就是人学”,永不过时。我最不喜欢的,是“后现代”反深度的提法,那破坏了文学的根本,而使它流于恶俗的游戏。作家玩政治、玩艺术、玩市场,左右逢(财)源,唯一的天才是舞蹈的身段。可作品是骗不了人的,内容的油滑虚假、形式的粗陋低级,半目了然。靠什么“代”也无法自圆其说。我以为,中国文化转型确实堪称史诗性,那是原版的“宏大叙事”,渗透了生活的每根毛细血管。这里,“深度就是一切”。处在古今中外的“他者”之间,我们的提问,没有任何现成的答案。因此,必须“个人为体,古今中外为用”,跨时空地组合一切思想、美学资源。在这点上,中文文学是先天反线性叙述的。但它这“共时”态度,不背离深度,恰恰抵达了深度。在一个思想遭到贬低的贫瘠时代,这,也许正是来自中文的启示。

阿多尼斯:我赞同杨炼对后现代理论的看法,我同样强调:创作不应用阶段来评判。无论是“现代”还是“后现代”,都应用创作来评判,而不是相反。

创作只有在开放的、不衰竭的创造力中才获得价值。为创作冠上“现代”、“后现代”之名,只能赋予其时间意义,而创作是超越作品诞生的时间的。“现代”和“后现代”只是缀饰词,其本身并非价值。有些文学虽被冠上“现代”之名却毫无价值,一些当代作品以“后现代”的名义书写,同样毫无价值。这种评论将创作简单化地分门别类,只能说明自身的简单。艺术作品的价值不在于是否代表了“现代”或“后现代”,而在于它是否卓越。诗歌是一种涌流,古往今来的一切作品,既各不相同,又和谐为一,最终都汇聚成创造的汪洋,宇宙的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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