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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外女生被杀案深度调查

2005-01-23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罗卡娜被带上法庭

罗卡娜就是因为“心理恶魔”长期占据头脑不得释怀,一些小矛盾越积越深,导致最后恶性爆发……

2004年11月15日上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轰动一时的罗卡娜刺杀同学案,她被公诉机关指控涉嫌故意伤害罪。9时45分,罗卡娜被两名法警带进法庭。罗卡娜穿着羽绒服,看起来端庄秀丽,很难想像她向同学扎了17刀。

血案发生在瞬间

2004年7月9日早6时左右,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东院一幢平房小院外,突然传来“救命!救命!有人杀人啦!”的喊声。不一会儿,一个“血人”从院子里跑出来,跑了没几步就倒下了,身后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不少人围拢过来,先拨打了120,又打了110。

一个高个子的黄头发女孩,从院中出来静静来到了现场,毫无惧色地走到“血人”旁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平静地问:“你怎么样?”“血人”没有回答她。黄发女孩又转向那个喊“救人”的女孩,半命令半责备地说:“那边有出租车,你怎么不送她去医院?”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但不幸的是,“血人”终因心、肺被刺破,导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血案惨不忍睹!凶手正是那个张罗着赶紧救人的黄发女孩!她对警察坦言是她扎伤了人,并带着警察从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和一件带有血迹的睡衣。

她俩并没有深仇大恨

死者名叫李春霞,28岁,河南安阳人,曾在安阳市的一所外语学校担任英语老师。2002年9月,她来到北京外国语大学成教学院培训二部自考本科班英语专业进修。犯罪嫌疑人名叫罗卡娜,23岁,广西北海人。她于2003年上半年来到北外成教学院培训班学习,下半年转报新东方,但一直住在北外校内。李春霞和罗卡娜在来北外之前,素不相识。

她俩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血案的最终发生仅仅是因为两人在生活琐事上的不和。富有戏剧性的是,罗卡娜和李春霞原来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罗卡娜和李春霞是在自习教室里认识的。她俩都深知学习机会的不易,故一谈起来就十分投机,以后上自习她俩就经常在一个教室里学习。过了没多久,罗卡娜兴高采烈地告诉春霞,她搬宿舍了,不再住学校的宿舍,而是搬到了家属区那边南平房13号院里,比学校宿舍的条件好得多,还问李春霞要不要搬。几天后,李春霞就找到罗卡娜搬了过去。又过了两天,一个叫吴宗霞的陕西女孩也搬了进来。至此,三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年龄的女孩子就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家庭,她们一起上自习,一起逛街,一起做饭吃。李春霞由于岁数大一点,又随和,又乐于帮助人,真是个大姐姐!罗卡娜每次和男朋友闹了别扭都和李春霞说,李春霞也总是耐心地开导她,让她把心放到学习上。

但随着冬天的日益临近,同住一屋的三个女孩的关系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罗卡娜和李春霞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发展到最后,两人之间就不说话了。又过了一阵,罗卡娜甚至连吴宗霞也不理了。吴宗霞很纳闷,就主动找到罗卡娜说:“你看,我们三人住在一个屋,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什么问题不妨讲出来嘛,是不是因为我有问题?”罗卡娜说:“不是因为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吴宗霞又问:“那是不是因为李春霞?”罗卡娜冷冷地说:“大家都知道,心里都明白,就这么过吧。”说完扭头就走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罗卡娜和李春霞从无话不说的好友到无话可说的陌路人呢?据罗卡娜后来交代,她俩的矛盾主要源于生活习惯的不同。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日积月累导致了两人的失和。而春节前后的几件事,则加剧了两人的矛盾。春节前的一天,又到了晚上12点,罗卡娜准备睡觉了,李春霞还在看书。罗卡娜就要求关灯,而李春霞不让关,两人就吵了几句嘴,不欢而散,各自睡去。临近春节时,两人就搬开分在两个屋住了,可矛盾并没有就此完结。春节后的一天,房东找到罗卡娜说,李春霞她们屋有人反映春节期间罗卡娜带男人回来住。可春节期间只有罗卡娜一人没回家住在这里,而那屋的负责人是李春霞,罗卡娜就认定是李春霞向房东反映的。她认为李春霞干预了她的私生活,思想背上了包袱。而且,罗卡娜私下里从别的同学处得知李春霞说她孤僻、自私、不好相处,于是她与李春霞的矛盾越来越深了,见了面谁也不理谁,保持“冷战”状态,直到2004年7月9日早晨……

这天早上6点左右,罗卡娜刚刚起床,穿着睡衣就先到卫生间看洗漱的人多不多,发现没人,就准备回去拿水果刀洗洗削李子吃。当她从卫生间走到宿舍门口时,看到隔壁的李春霞从屋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早读。李春霞在屋门口看到罗卡娜,就瞪了她一眼,嘴里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罗卡娜很敏感,上前一步问:“怎么啦?”李春霞反问道:“你干嘛你?”罗卡娜觉得听起来很刺耳,好像在挑衅。但当时罗卡娜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回宿舍了。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把黑色塑料把的水果刀,心想正好可以吓唬吓唬李春霞。她从宿舍出来时,李春霞还站在院子里,她就到水龙头处去洗刀了。李春霞往出走从罗卡娜身边经过时,一甩手正好打在她的左臂上。罗卡娜当时很生气,觉得李春霞是故意欺负她,两人就撕扯在一起。开始时两人还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后来李春霞把罗卡娜拽倒了,同时自己也被带倒。罗卡娜这下就急了,她反过身来就用水果刀扎李春霞。当时,罗卡娜什么也不顾了,冲着李春霞一阵乱扎……

2004年10月29日,北京市检察院一分院发布消息,罗卡娜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已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为什么不定故意杀人罪,而要定故意伤害罪呢?检察机关经审查后认为:虽然从表面现象来看,犯罪嫌疑人罗卡娜在作案时,用尖刀刺扎被害人17刀,但扎得有深有浅,致命刀伤有3处,集中在胸部。考虑到犯罪嫌疑人罗卡娜与被害人之间没有大的矛盾及仇恨,只是一时的激愤才拿刀扎人,有伤害对方的主观故意,没有杀害对方的故意,在其主观故意不明确的情况下,不宜认定为故意杀人罪。

被害者和行凶者

李春霞8岁那年,父母离异,春霞跟着母亲姓李。她先是跟着妈妈住,后来因为上学和妈妈身体不好的原因,她一直住在姥姥家和舅舅家里。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舅舅、姨妈们对她都疼爱有加。但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不像住自己家那么理直气壮,孩子的心理是很敏感的。

李春霞从小就是一个识眼色、很懂事、也很朴素的孩子。中专毕业后,她先在安阳的一家传呼台做领班,后来到了一所私立学校做英语老师。工作三年多,发现自己的知识还是欠缺,就决定到北京进修

罗卡娜的哥哥罗烈文怎么都不能理解妹妹为什么会杀人。罗烈文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他家在北海化肥厂宿舍,家庭条件比较艰苦,一家子的经济来源就是妈妈500多元的退休金和爸爸300余元的“低保”。

“卡娜很懂事,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帮不了她什么,所以有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解决。”罗烈文说。罗卡娜初中毕业后,因家里供不起她继续上学,就上了当地的一所职业高中,毕业后在北海的一家宾馆做销售。她很上进,将工作了几年的积蓄用于继续求学,2002年9月来到北外学习。她家的亲戚都把她当作教育孩子的榜样。

“学校该给个说法”

北京外国语大学对此事的处理决定是:退还李春霞的学费,并给家属1.5万元作为安慰。李春霞的抢救费、停尸费和家属的接待费从中扣除。

“学校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李春霞的家属委托律师向学校发函 “李春霞是北外注册的自考班学院的学生,校方有管理职责。而罗卡娜以前是北外学生,现在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转到新东方学校,属于校外人员。那么,罗卡娜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出入北外,并租住在北外学校内的?”

北京外国语大学保卫处蔡处长表示,遇害人事发学校居民区内教职工的私人出租房院内,不属于学校教学区。行凶者罗卡娜案发时并不是本校学生,她住在北外居民区内属个人行为,学校并不清楚,因此学校没有责任。“培训生非统招生,学校只负责其授课事宜。”

血案拷问年轻学子:你是否受控于“心理恶魔”

罗卡娜喜欢独来独往,朋友不多,性格较孤僻,有什么话闷在心里不说出来。还是李春霞、吴宗霞她们三人住在一起时,就专门几次坐到一起沟通谈心,但罗卡娜什么也不说。对此,中央教科所心理学研究所孙昌龄教授呼吁,应重视校园心理咨询。罗卡娜就是因为“心理恶魔”长期占据头脑不得释怀,一些小矛盾越积越深,导致最后一点琐事引起矛盾的恶性爆发,“心理恶魔”最终演变为“现实恶魔”,酿成惨剧。所以,心态的平和与宽容非常重要。身体要健康,心理也要健康。身心都健康才是一个真正完整健康的人。因此,一方面社会舆论要加强当代大学生的价值引导,弘扬宽容合作精神;另一方面,作为学生聚集的学校方面,除了基本的授课教学,要重视人文关怀。校方一定要切实关心学生的思想心理状况,老师和学生要经常对话谈心,定期进行心理咨询等等。大学生们一定要在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同时,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之路,保持清醒的头脑,抵制形形色色的诱惑,走好自己的路。这需要全社会的关爱!

另外,对于成教学院学生的监管也不应忽视。成教学院是一所大学的一个必要的组成部分,隶属于该校,和其他院系处于平等的地位,因此成教学院的学生也应该平等对待。成教学院的学生通常为已步入社会的人员,阅历较多,思想也更复杂。如果监管不力,易造成社会治安的隐患。另外,成教生多数都是怀着不断进取的积极态度参加培训的。校方既然收取了培训费用,就有一定的责任和义务为来校培训的学生解决一些困难,如住宿等,体现出对每一个学生的人文关怀,让学生感到温暖。那种收了学费上了课就行了,其余一概不管不问的做法,显然是应该受到质疑的。

11月30日,北京市一中院做出一审判决,罗卡娜被判处死刑,并赔偿李春霞父母死亡赔偿金等共计25万余元。 (《检察风云》2004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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