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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青下乡

2005-09-11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在社会选择多元化的今天,许多城市青年摆脱城市化的“压迫”,来到偏远山区或基层小镇,开始自己独特的青春体验。

寻找回归内心的感觉

“典型的都市女郎”――在深圳一家报社工作的李湛如此评价自己。去年4月,这

个都市女郎从繁华的深圳来到云南国家级贫困县宁蒗当起了小学教师。

和当代许多城市青年一样,李湛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两面性――既狂热地喜欢城市丰富的物质,同时也厌恶城市工作的紧张和生活的繁复,所以,经常去旅游以放松自己。云南是可以让她心灵得到宁静的地方,她先后去过几次。

2004年初,在天涯社区网“信天助学版”上,网友“信天谨游”发布的自己在云南修建学校的消息,使李湛看完后突然有种冲动:沉到生活底部,回到简单甚至是艰苦的环境里,安静地呆上一两年。

于是,她动了支教的念头,“我有一些积蓄,不至于一年会饿死,而且有先前的工作经验,将来回到城市也不发愁找工作。”

李湛身边有同样心境想去支教的朋友不少,但只有她付诸了行动。在许多朋友的印象里,云南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支教相当于旅游,所以他们经常问她“那里好不好玩”。

李湛所在的龙通小学离金沙江只有500米,属于干热河谷气候。5月的气温40多度,干燥少雨,学校一周内只有3天有水,日常用水都成问题,更别提洗澡了。当地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李湛也入乡随俗,习惯了不吃午饭。

这里不通公路,要先步行到乡里,才能再乘车到县城,往返要8个小时。有时周末,李湛会出山,到丽江城买大包蔬菜食物背进山去。手机在山里没有信号,她还要定期下山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电话中却从未提过自己助学的经历。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灯,这是李湛的小屋里所有的摆设,但乡下的孩子个个都很灵秀,也很质朴,他们把李湛宿舍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插满了花。

而让李湛尴尬的是,当地人普遍存在一种误解,认为城里人有钱,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物质帮助,有时还会认为接受捐助不公平而闹情绪。遇到这种情况,李湛尽可能地尊重当地的风俗和文化,采取适当的退让和迂回。

助学生活不是童话,不是理想,不存在完美和浪漫,是很具体的苦和寂寞。但“没有谁逼我来这里生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最近,李湛刚刚结束支教,回到深圳。过几年,她要去一个小镇,过真正的田园生活,她说 “物质生活的确很简单,却可以找到回归内心的感觉。”

老知青为儿子选择的第四条路

毕业于北京一所艺术院校的方刚,摆在他面前的有这样三条路:在国内继续学业;出国留学;找个工作先干着,以后在职学习。他本人更倾向于出国留学这条路。结果,几个月后,他却参加了团中央的“西部计划”活动,来到离家数千公里外的云南省江川县开始为期一年的支边生活。

是父母最终帮他做了这个决定。方刚的父母曾在年轻时到农村插队,自我感觉受益终生,所以很想让方刚也到基层去锻炼。在他们的反复游说下,本来对此事并无兴趣的方刚动了心。

方刚出生在北京,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连上大学也住在家里。他唯一干的家务活就是洗碗和给自己洗袜子。最常干的事就是玩电子游戏、上网,以及听音乐和看DVD大片,从没独自生活过,也没有去过城市以外的地方。

刚到农村,方刚看到村民住在石泥堆起来的简陋房子里,很脏。他和村民一起去扒毛豆,地里土壤很潮湿,无从下手,他乱扒一气,本以为很简单的体力活,却弄得全身是汗和泥。

方刚所到的江川县大街镇非常贫瘠,这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老年人和带着孩子的妇女,村里近30%的孩子上不起学。有些孩子平时没事也不去上学,喜欢抽着烟在大街上蹲着。方刚决定配合团县委建立青年活动中心。方刚通过父亲的帮助,募捐到了4000多册书。

刚开始工作时,过惯学校散漫生活的方刚经常迟到,为此镇里领导严厉地批评了他。

回北京后的方刚,顺利找到了工作,并很快能独挡一面。他说,是云南支边改变了自己,那时,很多工作从没接触过,但都一咬牙冲了上去。为此,他感谢父母这对老知青为他做出的选择。

避免浪费青春的别样方式

颜海是上海复旦大学的毕业生,北京人,按照他的条件,回北京或是留在上海工作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在大四第一学期同学们开始找工作的时候,他却决定去新疆塔里木油田工作。

大学生活,在颜海看来形同荒废。周围许多同学把大部分时间用来打游戏,交女朋友或是睡觉,这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他学的是文科,格外的清闲,虽然自己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做了多种兼职,去了南方很多地方开阔眼界,还在学校的棒球队里当主力,但仍然不满意这样的生活。

当去新疆油田工作的机会来临时,颜海感到是一个人生的转机,“我如果现在不来这里,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来这种地方。”

做此决定时他并没有和家里人商量,定下来才告诉父母。父母有些迟疑,但最终被颜海说服了。倒是有些亲戚比较反对,觉得他是一时冲动。颜海并不介意别人的想法,独自登上了飞往新疆第二大城市库尔勒的飞机。

库尔勒在十年前还是个最高建筑只有三层楼的小城市。随着塔里木油田的开发,整个城市被带动起来了。孔雀河把城市分为两岸,颜海则在这边的塔里木油田指挥区,对岸是老城区。

指挥区采取军事化管理,衣食住行由公司全部负责,他们也要按照作息时间表来生活。这对过惯懒散生活的颜海来说还真有些不适应,每天早上8:50(相当于北京时间6:50 ,他还必须起床做早操。

在这样一个方圆十里没有人烟的地方,一下子少了很多城市里的消遣,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每天工作结束后,他就泡在宿舍区的阅览室里,计划用三年时间,把这里的几百本书全部读完。

三年后,他要回去,在他心里,自己还是北京人。为了避免与城市脱节,他打算在三年里经常回京看看,并利用网络和通讯手段保持和外界的联系。

“新知青”何去何从

时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知青”,他们间断性的“上山下乡”,成为一种自主选择的生活方式。

复旦大学城市社会学专家于海认为,像李湛这样在城市工作的人来说,离开城市的初衷多是由于不满或厌倦城市生活。拥挤喧闹的城市里,到处是各种各样的污染,到处塞满了房子,到处是恶俗的商业广告。

在这种背景下,一些人开始怀旧。有钱的成功人士可以在郊区买一幢别墅,过一过“伪田园的生活”。没钱的年轻人,则选择去真正的乡村,这也许是对城市厌倦症的一种治疗。

于海认为,绝大多数人会从这段农村经历中获得人生感悟,为自己的性格增加多维积极的质素。

虽然他们在农村获得的品格和智慧有助于自己的城市生涯,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难免经常迷茫,因为仍然要生活在凡人世界里,要处理城市环境中的各种新老问题。

农村经验毕竟是短暂,有限的,它很难对人一生的问题都有现成答案。

中国青年志愿者协会副理事长卢雍政在从事大学生志愿者活动长达8年的时间里,接触了大量的志愿者。他说,志愿者任期内有每月600元的生活补贴,时间一般是一到两年。任期结束后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了当地工作,这个数量达到了近30%。回到城市的志愿者们,团中央也为他们安排了6000个工作机会可供他们选择。

而相对于参加“西部计划”的志愿者来说,城市青年的自发下乡就没这么受照顾了。他们的行为是纯自觉的,所以不但要处理和城市工作间的矛盾,还要自掏腰包捐赠给当地的学生,能做出这样事的都是具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而且有理想主义情怀。

于海认为,绝大多数年轻人只愿意承受一段有限时间的“苦难”,许多人对农村工作都有“历险”的期待,一两年的历险,与终生受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中国新闻周刊》2005年第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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