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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5-31 来源:中华读书报 祝勇 我有话说

“酷”(cool)在近年成了使用率最高的词之一,然而倘被问到“酷”为何物,即使学问高深如钱钟书先生者,也会一脸茫然。其实,在新人类们的词汇表里,“酷”原是一个用来表扬的词儿——其最高级是“酷毕”。表扬什么呢?一般是那些光头、染头、阴阳头,从嘴唇到阴唇无处不可戴上耳环的那类人。“酷”张扬的是一种另类之“美”,一种我行我素的性格之“美”。追求刺激、紧张、恣意妄为,保有一种有力度的“酷”,如今已是太阳底下最“酷”的事情了。

叛逆并不是罪过。叛逆需要诸多品质,如自信、果敢、悲剧精神和战斗性,所以叛逆并不是空洞的逃逸,或者反向的偏执,叛逆应当有丰厚的内涵,而不是一张单薄的白纸。

然而在“酷”里,除了表面上的离经叛道,我们看不到更多的东西,甚至连想象力都是贫乏的。那些披着长发,戴着一只耳环,穿着长靴的男艺术家千篇一律的造型,就是这种贫乏的注脚。

如此,“酷”的别名应该是堕落。像一位诗人说的,越堕落越可爱,越可爱越淫荡,越苦闷,越爱。越爱,就离死亡越近。

当然,对“酷”给予过多的贬损,是要冒着被目为老夫子的危险的。本文也无意对“酷”进行非难,不是因为惧怕,而是觉得无聊。

倘若他们能“酷”出创意、“酷”出花样来,或许我还会敬佩他们一下。设若有人裸奔于街衢,我还会赞叹他们拥有我所没有的勇气。然而令我失望的是,他们大多在捡拾美国60年代“垮掉的一代”丢下的破烂儿,更要命的是这群二道贩子还总是挂着满脸自命不凡的神情,就像大襟上挂着“柿油党”银桃子的假洋鬼子。

综上所述,眼下流行之“酷”,正与中国足球一样,处于“亚洲二流水平”。所以,无论是对它崇尚还是痛恨,都是对它的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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