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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不像女人

2001-07-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岳洪治 我有话说
我刚刚读过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本新书:《别了,莎菲》,是丁玲的同时代人及其亲友忆念丁玲的一些回忆文章,也是人们奉献在这位20世纪的伟大女性灵前的一束鲜花。

丁玲以她的小说《莎菲女士的日记》震惊了当时的文坛。小说中的莎菲带着“五四”以来的时代烙印,背负着时代苦闷,以旧礼教的叛逆者的英姿,把女子个性解放的思想推到了极致。她要求恋爱自由,追求灵与肉的统一,要“享有我生的一切”,从而显示了其女性主体的独立意识。丁玲通过莎菲女士的形象,表现了对中华民族前途命运的关注和要在这民族独立社会变革的历史大潮中,做一名冲锋在前的战士的倾向和意愿。

丁玲正是以这样一种战士的形象、一种战斗者的姿态,从上海而延安、从陕北而北京、从北京而北大荒……走过了曲折而坎坷的人生旅程;丁玲还是以这样一种战士的形象、一种战斗者的姿态,从《莎菲女士的日记》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从《在严寒的日子里》而《魍魉世界》而《风雪人间》……在波澜壮阔的历史背景下,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幅富于时代特征的、多姿多彩的人生画卷。

以“大女性精神”进行写作的丁玲,其自身的性别意识是很淡的。早在30年代初,沈从文对丁玲就有过如下的描述:

在做人方面,她却不大像个女人,没有年青女人的做作,也缺少年青女人的风情。她同人熟时,常常会使那相熟的人忘了她是一个女子,她自己仿佛也就愿意这样。她需要人家待她如待一个男子,她明白两个男子相处的种种方便处,故她希望在朋友方面,全把她自己女性气氛收拾起来。

——《记丁玲》

丁玲既然愿意别人忘了她是一个女子、愿意别人如待一个男子一样待她,这在她自己一方面,则正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一样来要求的——不仅在豪爽、大气、襟怀开阔的性情举止上,更表现在对理想的追求和对事业的执著上。在她大起大落的人生遭际中,许多大名鼎鼎的男人与她有过密切的关系:胡也频、瞿秋白、沈从文、冯雪峰、鲁迅、周扬……她不仅在革命的文坛上和战场上同男人们一起冲锋陷阵,也在男人的世界里真实地、生动地书写了自己战斗的一生。

《别了,莎菲》作为“漫忆女作家丛书”的一种,收录了丁玲的同时代人茅盾、沈从文、施蛰存、赵景深等的文章,也收录了丁玲亲属陈明、蒋祖林等的文章。其中《丁玲的“傲气”》、《丁玲胡也频在济南》、《毛泽东与丁玲》、《记入狱》等许多篇章,都是读者感兴趣的题目。这些文章所叙,多系作者亲历、亲闻、亲见者,各从不同角度描绘出了不同时代、不同境遇中的丁玲。由于这些作者对丁玲一生经历、信念与感情知之甚深,故文章所记虽系作者一己之见或一时一地之新闻,今天却都已成为中国现当代史的一些片断,岁月的烟尘并不能掩住丁玲那“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的浪漫美丽的风采。

如今中国的女作家比三四十年代那时候不知多了多少倍,这自然也算是一个进步。其中不但有“小女人散文”、有“美女作家”,甚至还有以“用身体写作”为标榜者。她们虽然只是当今女作家中的极少数,她们的所谓作品中所表现的思想内容,却是和“五四”以来的中国妇女运动的方向南辕北辙的,是难以和丁玲那些应和着历史的脉动,充满叛逆精神的纪念碑式的作品相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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