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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照人类心灵的不死神光

2002-08-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落红》方英文著定价:14.00元

这是一部都市情感小说,也是一部才子小说。作品以调侃的笔调,将当代人身在都市而游离于都市、心在家庭又无力于家庭的处境描绘得淋漓尽致。作家坚守民间化立场,对时弊及不古之人心大加挞伐,并高扬真性、真情。

〖前言〗方英文的长篇小说《落红》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后,引起广泛关注。著名作家陈忠实读罢该作,异常兴奋,并致信贺勉。这里刊登的是二人的来信,题目为编者所加。

英文:

您好。

见到刚刚出版的《落红》,竟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激动。我的生活中最舒心的时刻,首先当然是写成一篇作品之后,尤其是自己感到比较恰当地表述出一点独特体验的文章,哪怕仅仅只是三两千字的散文,那种舒心和愉悦是无以言状的,那一刻就觉得比屎还肮脏的龌龊都可以一笑置之了。我屡屡发现,我其实仅仅生活在文字表现的最佳生命气场之中。当然,还有令人愉悦的事,就是读到一本好书或一篇好文章,尤其是较为熟悉的朋友的作品,常常按捺不住,见人就想传递,毫不隐晦。您当记得,一年前我读完《落红》(时定名《冬离骚》)的复印稿时,就呈现出这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您我曾有一次忘情的深夜长谈,我把我阅读的全部真实感觉都倾倒出来,传达作为一个读者的读后感觉,自然包括可再斟酌的修改意见。

《落红》终于成书面世,我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在于重温初读复印稿时的兴奋点,包括奇妙诡谲而又包容了太多的当代人生体验,唐子羽的生存环境生存形态,他对生活和时世的陷入和感知,他进入当代社会生活各种角落时所经历的心灵的颠覆过程,道德的反复自审乃至自虐,对稍微有同样经历和经验的现实读者,都会有一种逼近鼻息叩击胸脯的真实的冲击。我仅举一例,唐子羽在官场失落时有一次嫖妓行为,这种行为的结局所传达的震击社会震击人心的弘声是难以轻易淡忘的。唐子羽看似自娱实为自虐自侮的这个行为的结局,却是心灵的自审和自我救赎。我正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的灵魂在呈现着混沌状态的当代生活中的痛苦和跋涉。我所见多的此类场景的描写,多属商业目的的诱钓读者胃口的诱饵,多属卖脏,且不论它。您同样让唐子羽经历这种场合,却意在让唐经受一番精神和心灵的洗礼,使人类最基准的那一点道义和良知灼然闪亮,当是人类不死的神光。紧接这个惊心动魄的情节之后,是音乐老师那一袭美丽的红纱巾。我在初读原作至此时而掩卷神伤,我昨日再读时依然发生情感深处的颤动,那是怎样美丽的一条红纱巾!唐子羽少年时代心灵中的这条红纱巾,无论出身城市或乡村的任何一个少年大约都在心灵里藏着一条,进入社会后,谁也不可避免对这条红纱巾的纯洁的守护和渍染的艰难的二难选择。唐子羽的精神世界的几次波澜,工作的官场的生活的家庭的过程,最后推向的彼岸,尽管没有常见的所谓大事,却揪得人的阅读情绪难以罢手。我以为您的了不起之点,就在于通过生活真实的描绘(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把握住了唐子羽心灵和精神流变的真实历程,这是不易做到的不完全属于艺术范畴的话题,而更多的显示着作家关于人生体验的层次勉强不得,做作不得,非得真的得到了那种人生独立而又独特的体验才能达到,作品品位的高下依此也就分明了。唐子羽作为一个映现着深刻复杂的多棱镜式的人物形象,以其陌生新鲜的面孔立于当代文学画廊人物之列,您是完全应该自信的。

再说一些,关于《落红》的语言。您这部小说的语言,该是读者最为惹眼的也最直观的一点。关于这种语言的特质和功能,我不再作判断,留给评论家挑肥拣瘦更合适。我的直感是,方英文式的别致的语言。这种语言已不陌生,在您的诸多散文随笔的阅读中早已识过了,更多的是听您平时说话的口语表述,内质和方式都是一致的,所以我说是“方英文式的语言”。我的阅读感觉是好的,常能感到“别一种说法”,正话反说和反话正说不得,达到的效果都是出奇而制胜的。尤其是一些作者感受最深而文字又逢神来之笔的章节,真是令我折服和钦佩。也不讳言,有些时候的语言中所牵涉的事,给我以不大相干而拉扯到一起的勉强,记得读初稿时我当面谈过,现在似乎还存留着某些类似的东西,诸如把一些与此情此境下几乎不相干的政治术语连接在一起,效果反而不怎么好。当然,语言在谁也很难说已经完美,杜甫终生都在追寻惊人的语言效果。相信您也是属于不达此境死不休的角色。

信写至此,已经很长。昨天读书,今天给您写信表白再读的感觉,仅谈了两点,已经深感这个礼拜天过得太愉快了。

祝愉快!

                    陈忠实                        二○○二年三月十日于原下

方英文的复信

主席:

您的信我一口气读了三遍,结果是四个字:稀瘫弱智了。我几次抓起电话,可总是到了最后一个号码而没有去拨,原因是一旦接通,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找不到合适而得体的话。在我们平常的交往中,我自身由于缺乏起码的礼仪修养,一见面便没大没小地跟您开玩笑“胡来”,而当我读了您充满感情、热烈溢美的来信,如果我立马打电话表示我的谢意——尽管那当然是绝对真诚的谢意——电话那头的您很可能心里依然犯嘀咕:狗日的又玩幽默哩!

所以我不给您打电话,我唯一能做的是提笔写信,像您一样,“我其实仅仅生活在文字表现的最佳生命气场之中”。

读完您的来信,冷静之后,我的感受其实只有一句话:您春风般的深情呵红了我心灵深处那片最娇嫩的花园。像我这样一个被不少批评家指责为“油滑”、“不正经”的人,他们肯定以为我是没有正常感情的,因而也是不能被打动的。可他们忘了一点,我也是人生父母养,在我的身躯内,仍原生着一小片弱不禁风的花草地,它似乎可用“隐私”一词来别称,它似乎永恒地冬眠着,似乎从来没有开放过,似乎连最美丽的女人都未曾惊动它。而您,让我稀瘫弱智了。

——这并非因为您出手大方地赞赏了我的《落红》,尽管这是最主要的原因。晚上,我和妻子靠在床头,又读了一遍您的来信,妻子说:“多好的老汉!”这句感叹用书面语来表达,是:“多么可爱的长者!”长者的风范是仁慈,长者对后学所取得的芝麻大的一点成绩,也要看成西瓜予以隆重地、高规格地褒奖和提携,以刺激后学继续进步。而这一切,您还以挚友般平等的语气来表述。这就是人道主义与贵族风度。您的信让我想到了高尔基的《文学写照》,以及高尔基、罗曼·罗兰、茨威格合著的《三人书简》。那个年代的作家,本能地知道赞赏同行,并以此为莫大的享受;而现在,特别是中国作家之间,那是少有这种美德的。

我的《落红》是一个很粗糙的习作,以您的洞察力,并不难发现,但您暂时不想强调出来,您不忍挫伤我的积极性。信写至此,我的大脑已由弱知恢复正常,因此请允许我以无比感激的心情,再写两个通俗的字:

谢谢!

                       方英文三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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