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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马高兴吗

2003-01-1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成凯 我有话说
2002年11月30日,由总统陪同、剑客护卫,法国的隆重的仪式将大仲马送进了先贤祠。先贤祠位于巴黎市中心的拉丁区,是18世纪修建的可神庙,大革命后被确定为安葬对法兰西作出重大贡献的伟大人物的殿堂,因而被我国有识之士译为“先贤祠”或“伟人祠”。

建立这样一个神圣的殿堂,正如17世纪时设立的由40位“不朽者”组成的法兰西学士院制度,无疑都说明法兰西民族对文化的高度尊崇,这一优秀传统本身,就是一份十分珍贵的财富。

但是,一进入具体化运作,就有了“排行榜”的意味。要给伟人们列出座次,谁该进谁不该进,谁先进谁后进,恐怕在上下左右不同的人群中是难以取得共识的。大仲马是进入先贤祠的第70位伟人,按文学家论,他是继伏尔泰、卢梭、雨果、左拉、马尔罗之后的第6人。群星璀璨的法国文学史,会认可这样一份“排行榜”吗?

我不清楚“入祠”人物有没有明确的遴选程序。据相关报道,这次是由“大仲马之友协会”提出申请,希拉克总统亲自批准的。这样的程序倒也简单高效,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过程。不知道70位伟人是否都是如此“钦定”的。这好像与这类素以自由空气著称的民族传统又有些不甚协调。

笔者曾有幸怀着虔诚的心情参拜过这座圣殿。在毗邻而置的雨果和左拉的棺柩前,我十分感佩法兰西民族的包容精神。这两位文学理念、创作风格迥异的大师,人们是否希望他们在远离尘世后能在这里静下心来坦诚地进行沟通呢?也许他们会扬弃各自的偏激,共同为文学设计出超越他们成就的新思路?

但是,不容讳言,在这幽暗的灯光和排排棺柩组成的庄严肃穆里,人们在崇拜敬畏的同时,还会感到些许的沉闷和压抑。沉重的神圣和那道道玻璃墙一起,仿佛阻隔了后来人与这些“先贤”的心灵对话。曾被他们的作品搅得热血沸腾、寝食不安的读者,此时此地只能怀着冰冷的仰慕,感受那穹顶下的伟大。

在探访“先贤祠”外的“先贤”时,我领略了另一番风光。波德莱尔、莫泊桑、萨特……栖身在闹市区蒙巴那斯墓地,墙外便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和五光十色的商店。他们好像仍和他们笔下的巴黎亲密地生活在一起,热爱他们的人可以随时进来看望他们,聆听他们的声音;他们也可以随时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一间咖啡馆落座,继续寻找他们的灵感和哲思。莫里哀、缪塞、巴尔扎克、鲍狄埃等人安息的拉雪兹神甫墓地,是一座绿树成荫、石径通幽的小山岗。在这里,孩子们追逐嬉戏,老年人凝神阅读,年轻人谈情说爱,处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人们相信,在生趣盎然的氛围里,亡灵不会感到寂寞;或许,正是在这活泼泼的生的磁场里,才会有灵魂的再生,才会有真正意义的永恒。

回到大仲马。这位生得潇洒、活得快乐的大块头浪漫派作家,体力充沛、精力过人,想象丰富、才思敏捷,放浪形骸、挥霍无度,侠义肝胆、古道热肠,……无论在政治上、生活上、创作上,他奉行的都是自由主义。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是他追求的最高境界。他没有雨果的沉重思想,没有缪塞的柔弱忧郁,没有乔治·桑的田园牧歌,他以自由联想编织起充满自由精神的传奇故事,迅速征服了世界各地的男女老少。对此,大家很高兴,他也肯定很高兴。

但是,这回,他会高兴吗?总统钦定册封、亲自护送,耗资巨额,典礼壮观,当能满足大仲马一生对虚荣的爱慕。然而,轰轰烈烈之后呢?从来喜欢热闹的他,能耐得住庄严的寂寞吗?从来无拘无束的他,会享受罩在光环下的荣耀吗?

大仲马之友们应该是最了解大仲马的,但愿他们的选择是符合大仲马的意愿的。我们都不是大仲马,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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