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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时候想我

2003-01-15 来源:中华读书报 陈祖芬 我有话说
新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1月1日早上?不,是从1日傍晚6点。这时候,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开始了。音乐响起来了。新年在进行曲、圆舞曲、波尔卡的旋律中走来了。新年吹着圆号、小号,吹着长笛、短笛,吹着单簧管、双簧管,边走边拉着提琴来了,来了。

来了,电话来了。谁这种时候来电话?!“祖芬,我想你了!”“哦,我要听新年音乐会,回来再说新年快乐!”不管是多好多亲的人,可别在这个时候想我!我要和新年一起走进新的一年。

金色大厅夸大地说,一共只有三种颜色:金色的厅、绿色的叶和白色的花。如同一身高贵的女装,一般不超过三种颜色。新年,好像穿着金色盛装的姑娘,头上、身上缀满绿叶白花,在韦伯/柏辽兹的《邀舞》的旋律中,邀请所有的人一起旋转,一起用舞步走进2003。

《皇帝圆舞曲》之后,是《农民波尔卡》。乐队的男士们,齐声欢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这份欢乐是这样的强壮和这样的狂放。真不知道是皇帝更辉煌,还是农民更欢乐。又觉得能够这样欢乐的人就是皇帝,能够演奏斯特劳斯音乐的人就是皇帝,能够听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人就是皇帝。

我真不知道,当1月1日金色大厅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全世界变出多少皇帝!

皇帝中的皇帝,是73岁的指挥尼可劳斯·哈农库特。他从来不用指挥棒。他当然用不着指挥棒。指挥棒只是一根棒。而哈农库特,用他的全部身体语言来阐释音乐。他的眼神,他的皱纹,他的汗滴,他的嘴唇,他的眉他的筋他的关节他的心灵,他肌肉的抖动,他白发的穿梭,他跺脚的铿锵有力,他双手的抑扬顿挫。他躺在五线谱的河流里飘呵飘,他站在音乐王国的峰巅把整个音乐拥抱。他的本身就是一曲《激情波尔卡》。不不,他岂止是激情,他是沉醉,他是迷狂!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融入音符飞舞如梦幻的殿堂。他双手一挥,头发立起,像一个加强音让整个世界激昂。与其说是他指挥乐队迎接新年,不如说乐队在奏响他生命的乐章。

金色大厅响起加曲二《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了,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幅维也纳的美景。真美,真美!但是我嫌长了,我心急了,因为我觉得这晚最美的风景是哈农库特,是指挥。他完全和音乐合而为一,他美得无懈可击!汗水把他的发粘成一绺绺,汗水把他的西服印湿一片片。演奏最后的加曲《拉德斯基进行曲》了,他掉过身来指挥观众鼓掌,他的背依然在指挥乐队。整个金色大厅晕进了新年音乐会。整个世界晕进了哈农库特的指挥。从此辞典里“晕”这个字可以有新解:听哈农库特指挥新年音乐会时的感觉。

世界在《拉德斯基进行曲》的节拍里,在整齐热烈的掌声里,走向欢乐祥和。

这时候,世界在哈农库特手下。这时候,可别有人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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