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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格”

2003-05-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韩少功在他的《马桥词典》里曾专门辟出一章解释过所谓“格”的意义:常用词,跟“品格”、“资格”一类概念近义;一个人有没有格,失不失格,是人们对他的基本评价。毫无疑问,在他看来“格”是人所特有的,一个人有没有价值,就要看他有没有“格”。然而对于爱书的我来说,书也有“格”,既给人以“格”,也因人而有“格”。回味这种书的情结总是要追索到我的少年时代。

最初和书开始“亲密地牵手”颇有一种“沽名钓誉”的嫌疑:那时的我渴望长大,希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像周围的大人一样从容,而这一份从容的感觉在我看来就来自于大人懂得我并不了解的东西;我坚持认为这种知识是由看书演变而来的,大人们都是在看了那些或厚或薄或深或浅的书后,有一天忽然悟出一些道理,以至于“学问”就像过节时油锅里炸出的米花一样一下子爆了出来。这无疑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书就这样在我的心目中有了“格”:一个人看的书多了,就自然受到尊重。很难仔细琢磨当时的心态,出于真正喜爱也好,或是虚荣也好,反正看书逐渐成了每日必修课,至于看什么书、有没有针对性、是否看懂那倒暂时退到了次要的位子。

每次轮到我们班到图书馆借书,那样的时候就成了我心目中的“集体性盛典”;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同学,包括图书管理员,都成了我的“盛会”中的角色,而我自然是其中的“主角”。我从管理员手中接过书,夹着书的下部,让书脊高高地露在手臂的外面,然后踌躇满志地走出借阅室;仿佛这是我的成人的仪式,周围的嘈杂声是赞美,图书馆的画满“沟壑”的大门是我得到尊重的起点。现在看来,即使用文字来粉饰当时的情形,也难免显得造作;但那时却毫无知觉,看得借阅室里60瓦的昏黄灯光就像四月里温柔地抚摩着人的皮肤的阳光。对于我的“自以为是”,别的同学大可以表现出宽和的迷惘或是尖刻的不屑,我却都可以把它理解为对我的佩服与赞叹。那时那刻,书在我的手中是耀眼的太阳,他的光芒包围着我,人也因书而有了“格”。

其实有了“格”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是我现在才总结出来的。借到了书,享受够了满足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但是由于我总是急功近利的缘故,借的是一些诸如《神曲》、《十日谈》之类的书,看又不可能轻松地看懂,不看又不想舍弃那份优越感,于是结结实实地尝到了后来才知道的曹操所谓鸡肋的味道,这险些葬送了我与书的“情缘”。庆幸在这时“书格”体现着它的魅力,支持着我把活蹦乱跳的心系在对“鸡肋”的慢慢品味中,以及由“鸡肋”之后而品尝到的书的“佳肴”。

与书的交往历久就有了其他的味道。看书成为一种心理的习惯,而习惯蔓延到了无书不看。阳春白雪、含浑雄厚或是下里巴人、简明直白。对于书,有了更多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癖好:我爱的书就像我的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是脖子以上最重要的那部分:它正是那视天下水之不为水的“沧海”,蔑世间山之不为山的“巫山”。每每与人争论,也是从不肯承认自己这是有“嗜痂之癖”,自信眼光独到,“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此时此刻,书即是我,我即是书;书再不是作者的、译者的或是编者的,他是我的,他的思想、情感甚至味道都流之于我与他的交谈,我与他的经年的情感。只有我才懂得他的价值,他的价值就在于我心中留给他的圣地!

从心中的神坛到平生的密友,书在变化,我也在变化。对于我而言,读书现在更像是在赏识一位朋友,翻江倒海、动情动意,“与我心有戚戚焉”即为知音。我与我爱的书是一体的,此时书也因人而有“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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