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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库克船长和他的三次南大洋探险

2005-10-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张玲女士《库克船长和他的小房子》(《中华读书报》2005年6月29日)生动有趣把读者带到了墨尔本库克船长的小房子,并且让我们知道三峡张飞庙那样的“异地搬迁”,并非中国独有。不过文中说库克船长第二次南太平洋探险途中发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却与史实不符。类似的错误在我国报刊上已发生多次,两年前我便写过一

篇《澳大利亚是库克船长发现的吗?》发表在2003年3月19日《中华读书报》上,指出早在1605年荷兰人就已从当时的荷属东印度(现在的印度尼西亚)南下,到达澳大利亚东北部现在叫卡奔塔利亚湾的地方;164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塔斯曼(约1603 约1659)又在欧洲人里率先到达新西兰,并且“发现”了澳大利亚最大的岛屿、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塔斯马尼亚岛(联同附近一些小岛,总面积67,800平方公里)。现在的澳大利亚被他们称为“新荷兰”(确切些说是“新尼德兰”),新西兰则以荷兰本土一个省份“Zeeland”(“海中的陆地”,汉语音译为“泽兰”)命名为“Nieuw Zeeland”,意即“新泽兰”。“新尼德兰”这个名字后来被废弃不用,改用来自公元2世纪托勒密地图上的“terra australisincognita”(“未知的南大陆”),当然把“incognita”(未知的)去掉了,所以“Australia”意思就是“南大陆”。不过新西兰和塔斯马尼亚岛这两个名字,却作为荷兰人最早发现它们的历史标记,一直保留到今天。

值得注意的是,除现在叫澳大利亚的这个“新尼德兰”外,荷兰人在北美还建立了一个“新尼德兰”,那就是后来叫“纽约”的那块地方,位置在英国殖民地新英格兰与弗吉尼亚之间,首府是1626年以60盾价格从土著印第安人手里买下的“新阿姆斯特丹”,即今天的纽约市。两处“新尼德兰”后来都没能保持住,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荷兰本土面积太小,人口也太少,不足以支撑它庞大的海外扩张。除往南非移过去较多“布尔人”(来自荷兰语boer,农民),在当地人口里还占到一定比例以外,往其他海外殖民地输送的移民人数都很少。1664年英国人进攻“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这个新尼德兰主要城镇的人口才两千。荷兰人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抵抗,没放一枪就投降了。“新尼德兰”被英王查理二世赐给他的兄弟、当时的约克公爵、后来的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它和它的“首府”新阿姆斯特丹,也就都被改名为“纽约”(“新约克”),“新尼德兰”成为纽约州,“新阿姆斯特丹”成为纽约市。但过了不久,约克公爵就把“新约克”南部送给他的几个朋友,那就是现在的新泽西州。后来它的另一部分也被划出,就是现在的宾夕法尼亚州。接着,宾州往南伸入大西洋的部分,又被分出,成为特拉华州。

库克曾先后三次前往太平洋进行探险与科学考察,而他首次到达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是1769年第一次远航,在塔希提岛完成对金星凌日现象的观察以后,不是张文所说的第二次。库克第二次远航(1772年)是沿大西洋非洲海岸南下,绕过好望角,穿过南极圈(时间在1773年1月,这使他成为有历史记录以来第一个穿越南极圈的人),到达新西兰,接着探察南太平洋诸岛屿,包括复活节岛、汤加、新赫布里底、新喀里多尼亚、诺福克岛以及后来以他命名的库克群岛,然后经南美、大西洋返回英国。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西向东环绕地球航行,证实在太平洋南温带地区不存在大陆,但在更南边存在一个南极大陆,并且它不与“南大陆”(即澳大利亚)相联。由于这些贡献,并无“学历”的库克回到英国以后被皇家学会选为会员(相当于欧洲其他国家的科学院院士)。

1776-1779年库克的第三次太平洋远航,主要目的在探察新大陆北部是否存在连接太平洋与大西洋的通道。原来,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后,人们就一直在寻找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海上通道。早在1524年,受法国国王弗朗士一世(1494-1547)的派遣,意大利人韦拉扎诺就探察了佛罗里达以北直到纽芬兰的几乎整个北美东海岸。他曾经从纽约进入后来叫哈德孙河的那条水道,想弄清楚它是不是通往太平洋的海峡。但很快就发现船只已经航行在淡水里,表明那是一条河而不是一个海峡,只好退了出来。十年以后,来自布列塔尼的法国水手卡蒂埃(1491-1557)航海来到纽芬兰,1534年圣劳伦斯祭日(8月10日)那天,他为躲避恶劣天气进入一个小海湾,后来发现那海湾也不是通往太平洋的水道,只是一条大河的入海口,于是就以圣劳伦斯来命名那条大河。后来人们沿南美海岸一直探察到合恩角,也没发现有穿越新大陆的水道,这才想起走另一条路,从太平洋探寻它。

1776年库克先到了塔希提岛,从那里往北航行,发现圣诞岛和夏威夷群岛。接着穿过太平洋东北部,到达现在加拿大温哥华附近的北美西海岸。当证实那里并不存在往东通往大西洋的海峡以后,他折转向西,经白令海峡进入北冰洋。但在北冰洋他被冰雪所阻,不得不返回夏威夷。附带说说,后来以在加拿大西海岸探险闻名的温哥华(1757-1798),曾是库克手下一名船员。此外,1778年库克船长发现夏威夷群岛的时候,曾经把它命名为“Sandwich Islands”(桑德维奇群岛),以表示对时任英国海军大臣的第四代桑德维奇伯爵(1718-1792)的敬意。现在还知道“桑德维奇群岛”的人恐怕不多了,但在世界各地,包括在中国,知道“sandwich”(三明治)的人却不少;而那种“洋快餐”食物也得名于这位伯爵,他1762年曾经连续赌博24个小时,仅以夹肉面包充饥,那大概也算得上是一项“吉尼斯记录”吧。

在航海与探险生涯中,库克船长总是善待船只、船员和所到地方的土著居民,而且根据此前远洋航行所积累的经验,总是随船携带大量富含维生素的胡萝卜、柠檬类水果以及一种名叫“sauerkraut”的泡菜,以防止发生因长期维生素C缺乏而引起的坏血病。所以他历次航海探险人员损失都很少,1772 1775年间的第二次探险,只有一名船员死亡。然而,库克船长自己,却不幸在返回夏威夷以后,由于与土著居民一点小冲突(土著人偷了他们一条小船)而被杀害。

库克船长在社会人类学或者说文化人类学上也有重要贡献,因为他从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其他太平洋岛屿搜集并带回大量衣着、服饰、用具、武器等实物,成为欧洲学者了解认识那些地方土著民族的重要资料。这些物品除收藏在英国,其中一部分(350余件)现在收藏在联邦德国格廷根大学民俗学博物馆,它们是1782年由当时的英国国王、同时仍然是汉诺威选帝侯的乔治三世赠送的,因为那所大学的创办人是他父亲乔治二世(1683-1760)。那博物馆位于格廷根城北,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那所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时候,每次进城都要从它门前经过。博物馆对面是一所以量子理论奠基人、19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马克斯・普朗克(1858-1947)命名的中学,旁边还有一条普朗克路,是到那个大学城的中国人都要去的地方,因为当年朱德同志在格廷根留学,就住在这条小街一座红砖楼房里。马克斯・普朗克29岁时就曾以一篇论述能量观的文章获得格廷根大学奖金,60年后(1947年10月4日)他又在这里与世长辞,安息在城西公墓里一个风景美丽的小池塘边,与另外四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为邻,他们是1914年物理学奖获得者劳厄(1879-1960)、1920年化学奖获得者能斯脱(1864-1941)、1928年化学奖获得者温道斯(1876-1959)和1944年化学奖获得者哈恩(1879-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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