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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美女•姜文

2006-04-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李洪岩 我有话说

李洪岩,1963年出生,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工作。兴趣广泛,主要研究史学理论与中国近代史学史,出版有《钱锺书与近代学人》、《百年史话・史学史话》

等。

报刊亭的窗后摆着《美文》杂志。有人凑向前来,赫然瞥到,立即大叫一声:呵!“美女”,来本瞧瞧!

又过来一位,同样不管不顾地吆喝:嗬,“姜文”也出书了?买本瞅瞅!

这是《美文》杂志主编贾平凹讲述的一个小故事。平时读书,每感异样,便想到这个谑而不虐、谐而寓庄的小故事。

这不,友人送来程亚文君的《渐入常规时代》(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9月),说这本书代表了70年代新进学人的言说,颇可一读。我读了,确实非常感佩。特别是作者超博宏大、审视全球的眼光,真让我不禁而生后生可畏之感。可是,有些地方,却总觉得似乎与贾平凹的故事有点像。

比如书中说,日本首相小泉能访问朝鲜,说明他想“把日本与朝鲜两个国家积年来的是非放在一边”,“是为了有意识地推动某种善的目标”,是善于“忘却”过去包袱的结果(第190页)。可是,我清楚地记得,小泉访问朝鲜前曾定下的一个原则,即只与朝鲜领导人握一只手,而把另一只手放在背后。不消说,即便在北京六方会谈中,日本人也念念不忘他们所谓的绑架人质事件。

无独有偶,魏得胜君所著《历史的点与线》(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12月)则写着这样两句话:“美国人没有中国人那种光宗耀祖的情结”;“或许现实的美国人感到这样做是无聊透顶的事”(第3页)。可是,哪个民族会没有光宗耀祖的情结呢?美国的历史虽然短暂,但我知道,他们出版的本国史书,可称数不胜数。

显然,读书写作,须把搞清基本事实摆在第一位。“事实”是个争论颇多的概念。但是,我以为,在“秦始皇是个男人”这类“基本”意义上,“事实”概念是能够成立的。如果我们连“基本”的“事实”都没有搞清,那就很可能把“美文”当作“姜文”或“美女”。

所以搞不清事实,原因之一,在于我们以表象或形式代替了本质或实质。“美文”、姜文”、“美女”确实具有形式上的相似性。因此,把它们牵扯到一起,倒也事出有因。但是,这样做毕竟不伦不类。可是,我感觉,“形式主义”(或曰“模块化”),拘于表象(美其名曰现象学),不仅在文学批评与创作中,而且在学术研究上,似乎都成为了某种“集体潜意识”,颇有习惯成自然的态势。

我在程君的书中,就发现了将塔利班首领奥马尔与越南相互牵连的内容(第184页)。魏君则把刘邦与杜月笙放在一起,说他们都是“了不起的流氓”,“都属于有大智大勇的那一类”(第82、84页)。而在《历史在这里哭泣》(花山文艺出版社,2005年9月)中,作者熊飞骏君说,唐朝的地位“和今天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差不多”(第106页)。其首都长安“就像今天的美国纽约一样”(第75、218页)。每读到这类句子,我都有些诧异。

与形式类比相伴随的,往往是“丐词”。所谓丐词,亦即把未经证明的判断作为证明论题的根据,故又称为“预期理由”或“窃取观点”。贾平凹故事中的主人公,就不自觉地使用了这个方法。在阅读中,我们很容易碰到丐词。其具体表现,或者是提一个不现实的要求,然后予以指责;或者是虚拟前提,然后展开论述;或者是以议论代替实证、以联想代替分析、以思想火花充当系统思考、以文字优美表示说理透彻。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比如程君问到,假如塔利班在“9・11”事件前得到国际社会的充分尊重,它还会与本・拉登沆瀣一气吗?假如塔利班强大到足以控制整个阿富汗,恐怖组织在阿富汗还会那样容易生长吗(第192~193页)?他又问:“现在的阿富汗,谁能像以前的塔利班一样来创造和提供秩序与安全感呢?”(第185页)魏君则对秦始皇下断语说:“秦始皇不知道有什么希腊雅典之类,他只知道天下只有一个中国,所以他要在这片土地上摸着石头过河,搞出一套具有嬴秦特设的社会制度。”(第281页)这些,是否均属于虚拟前提呢?

我绝对无意批评上述三本书。事实上,它们均不乏优点。我只是想提个醒儿:在我们的写作中,得尽力避免发生贾平凹所说的那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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