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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声川:说说创意这个东西

2006-11-01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栏目主持/采写:舒晋瑜 我有话说

  赖声川:1954年出生在美国,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戏剧博士,现任台北艺术大学教授、美国斯坦福大学客座教授及驻校艺术家、“表演工作坊”艺术总监

。他29岁开始剧场创作,至今编导舞台剧27部、电视影集300集,另有剧场导演作品22部。他是市场的创造者,先后开辟台湾舞台剧市场、剧场影音市场、即兴时事电视剧场,被国际媒体誉为“亚洲剧场导演之翘楚”。 摄影:本报记者 舒晋瑜

赖声川的第一部相声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牵引着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消失进行反思。在17年前,台湾人口只有2000万的时候,该剧的磁带就卖出了100万盒。有报纸称:“赖声川拯救了台湾相声。”

在台湾,即兴创作是赖声川小团体创作的一个模式。赖声川认为,基本上即兴创作不表示剧本的内容,但这并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剧本的大纲和基本形式在自己的脑子里,要时刻保留想法,见了演员后,让演员自己注入自己的角色,在那个角色中创造他所说的话,进而体会作品。为此赖声川经常给演员发很详细的大纲,并不刻意追求固定细节和模式。

赖声川说,这种思维的养成是源于1983年从美国加州伯克莱大学毕业回到台湾任教。当时那里还没有看戏和演戏的文化氛围,也没有专业的导演、编剧和演员,他们的学校也刚成立,一切都是新的。回到台湾时赖声川一方面教书,一方面思考关于剧场的创作。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写成一部书。这就是中信出版社的《赖声川的创意学》。

相声剧和相声文化

读书报:您当时是怎么创作第一部相声剧的?

赖声川我想做一个关于传统或者记忆消失的戏,而这个构思正好切合了我的想法《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的缘起。《那》剧以两个主人公邀请相声大师来说相声为引子,结果大师没有来,他们只好自己假扮相声大师说相声。该剧临近结束的时候,他们继续圆谎,请大师谢幕。在他俩以及观众的翘首期盼下,大师呢,却始终没有出来。就这么结束了。

读书报:您如何看待相声剧?

赖声川“相声剧”,是传统相声与话剧的融合。相声剧与相声的不同,首先在它有明确的背景和完整的故事。《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就是以深受民众喜爱的中国传统民间曲艺“相声”为表演形式,以丝丝相扣和彼此呼应的不同片断讲述了一个跨越百年沧桑时空、曲折离奇的轮回故事。

故事的场景设在一座具有千年历史的茶园中,戏开始于1900年的老北京,经历了八国联军劫掠后的茶园在一片惨淡中重新开锣,两位落魄的相声演员正要开讲,突然其中一位因遭遇闪电袭击而生出某种预知的能力,又突然陷入重复语言的“鹦鹉学舌”状态。于是与他们遇到的一位好说相声的末代皇族贝勒爷一起展开了一段19世纪末的对谈。

戏的下半场则是发生在20世纪末的台北,“千年茶园”的戏台被原封不动地搬到台北,两位相声演员正在为晚上的演出忙碌,其中一位在记录自己的梦,他的梦又恰好与上半场的时空对应起来。这一夜,茶园里来了一位正在为竞选做准备的民意代表,于是三人又开展了一段20世纪末的相声对谈。

“千年茶园”不论在老北京还是在台北,两位相声演员总会遇到他们表演上的克星,而生活在世纪之交的戏中的小市民,似乎也老是遇到令他们啼笑皆非的窘境。相声演员的服装由长袍马褂一下变成牛仔裤和T恤衫,有点像现代寓言,熟悉的相声茶楼也在转幕之间装上了耀眼的霓虹灯。于是在这期间便发生了一个令人联想的喜剧境界。

读书报:您如何看待中国的相声?最喜欢哪位相声演员?

赖声川我非常崇拜侯宝林大师,向他学的最多,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可是,通过录音带学习,也能体会到老一辈艺术家的高明。

其实台湾没有相声文化,但是剧场文化比较深,所以找到合适的方式来表演相声还是很有看点的。我发现祖国大陆的相声创作很重视北方语言,而台湾就缺乏这些。所以我们很重视这方面的学习,并以此展演一些规模比较大的作品。

目前全世界的相声创作都处于低潮的时期,内地却始终能有比较固定的地方让艺术创作者进行创作,相当不错。

我很喜欢“北剧场”那种胡同的感觉,这里很美,是一种民间的感觉,符合我的追求,在这种有味道的地方才能出好的作品,我希望两三年之后,它能成为一个文化中心,人们知道来这里就能看到好的戏、好的电影,喝到好的咖啡,为更多热爱戏剧、热爱艺术的年轻人提供演出和交流的机会。这是我的梦想。

《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剧照

写了一本畅销书

读书报:那您后来为什么选择了当导演?

赖声川因为我跑过堂。导演其实像一个好的餐馆的经营者,他要做的事情和剧场管理是相似的,前台、后台、灯光、道具、空间都差不多。我打工的那个餐馆是个五星级中餐厅,有机会观看到很丰富的人性,因为出入的都是有钱人,所谓的“上流社会”。厨房里的人员则是五花八门,有香港来的,有从祖国大陆来的,有从前的红卫兵,有台湾留学生,有美国土生土长的。有些人觉得我是读伯克莱大学研究所的,将来是博士,来餐厅干什么?我认为一个小小的餐厅,会有很丰富的社会阶层和政治派系。

此外,这里还有节奏感。一个戏剧导演最重要的本能之一是把握节奏感,在这里可以学到在学堂上学不到的东西。我在餐馆,经常一个人负责五张台子,这是一个很大的学问,五桌客人一起来怎么办?怎么控制节奏?五桌空了,后面还有客人来,怎样做到让客人快点吃完走,又不觉得你在赶他?否则他觉得你在赶他,小费马上完蛋,这就是节奏。

读书报:《赖声川的创意学》在台湾问世才三个月就攀上财经类图书排行榜第一名,当时您是怎样想到写这样一本书的?

赖声川我是边创作边教学。虽然我做了二十多出戏,还拍过电影做过电视,但一直是台北艺术大学的教授,教导演和编剧类的学生。我一直有个困惑――如果学生已经很有创意天赋了,老师可以帮他做得更好;但如果他没有创意天赋,是不是就永远没有了呢?

一般人认为,如果这样的话,以后也不会有了。以前我对这点感觉不太舒服,但可以平衡的是,全世界都是这样,没有老师能教给你创意,他可以给你工具,但没人教你创意。后来有一次我在印度旅行时,这个想法有了突破,我觉得创意是每个人都可以学的,只是自己给自己绑起来了。

回到台湾后我给学生讲创意学,他们非常兴奋。我的学生都是导演和编剧,后来我注意到他们的工作确实进步很多,于是想到写这样一本书。

读书报:这本书在台湾出版时,出版方是《天下》杂志,有名的财经杂志;内地出版也是以财经出版见长的中信出版社。是把书定位于财经类读物吗?

赖声川不完全是这样。学艺术的人,我写的书他自然会找来看,但与《天下》杂志和中信出版社合作,是希望可以把这本书推广到更多的人士。

今年我在斯坦福大学开这门课,本来我是讲给戏剧系的学生听的,我想来五六个学生就好了,没想到来了三十多个人,有念MBA的,有念教育学博士的,有学物理的,统统都来学这门课。斯坦福的学生很聪明,但这些内容他们都没听过,所以我更有信心这本书会对很多人有帮助。我原来想叫《创意的仓库》,可是出版方觉得这个书名太飘,后来就用的这个,可能这样简单的书名更直接吧。

创意这个东西

读书报:您认为创意是可以学的,那以前人们的局限到底在哪儿?

赖声川创意这个东西,如果你想找速成的方式,很抱歉,我这里没有。那么它有没有方式可寻?绝对有。我觉得重点是,你要发现如何向自己下工夫。这个东西不是从外面取得的,要从里面取得。这本书就是教你如何从里面取,然后一点一点改变你看世界的方式。举例说,如果我们是一台电脑,我们要把自己变成创意模式。但现在大部分人走入固定格式,这是创意最大的杀手。

读书报:怎么理解您说的固定格式?

赖声川我们的经验、习性和动机,这三样在生活中一直发生着。可我们从来不反省我们的经验如何累积。因为如果你真的要取得创意,还是要从你的经验中取得。好比今天我们两个在这里聊天,明天谁记得多,对创意就比较有帮助。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一台机器的话,我的整个机制都已打开,就是为了创意。你可能不会想到,今天我们的谈话会变成创意,但我已经在想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从小在很多事物上贴标签,贴上标签后创意可能性就小了。比如你说这是一杯矿泉水,那它就被定义死了,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同样,你在我身上也贴了标签,我是一个导演、一个作者,但我其余的99%你没办法发觉了。

创意是连接的动作,把不同的概念、事物连接在一起就会创造新的概念和事情。如果我们思路是固定的,就没办法连接在一起。这本书就教你去掉标签,解放自己的经验。

读书报:现在好像大家已经越来越注意创意了,你觉得现在流行的创意和你所说的创意是一致的吗?

赖声川可能我正好赶上这个潮流吧,好像创意变成魔术,谁有创意就可以拯救公司或创造财富,所以大家都认识到创意的重要性。我常常看他们,觉得他们讲了半天,不是在讲创意,不是在讲文化,而是在讲生意,在讲商业,讲产业。因此,我想这本书对他们会有帮助。

读书报:市场上有很多创意方面的图书,你觉得自己的书与他们的有什么区别?

赖声川我发现没有人写得像我这样。已经有的那些书,要不就像医学书那样,非常科学但枯燥;最普遍的是一些速成的,比如另类思考之类的。

打比方说,一个人在游泳池边,学了很多急救的技巧,结果跳下水沉下去发现自己不会游泳。结果他出来大骂教练,为什么不教他游泳。我的感觉就是,很多书教的是与创意有关的周边的技巧,可是创意本身是什么、能否学,大部分书就不讨论了。可能作者也认为是没什么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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