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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宁:没有大红大紫,不是它们的错

2006-12-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做读书版编辑,又周周推新书,便有朋友不断问我,这些书你都看得过来吗?说实话,介绍了的不一定看过,认真看过的不一定有机会介绍出来。因为报纸总是新闻纸一张,总要拎出些看似有说头的书。不过一年到头

,那些当时介绍过或者一时错过的书,大概又都平等地站在一起了。换一种更个人的眼光,大概更能公正地掂量出哪些书对自己,已经变成样式经典的旧衣,知道在什么场合派上用场。它们红过与没红过在这时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怎么穿,衣服和人都不会显得生分。将这些书放到年根反刍一下,也算是做一些新闻之外的补白。

关于小说,铁凝的《笨花》(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月)是我今年读到的第一篇小说。读它正好在2006年的一月,年味儿逼近,阅读的过程便萦绕了一缕挥不去的乡愁。掩卷之时,心中是已经被乡村情意包裹起来的厚实的温暖。很多朋友告诉我他们不喜欢这部小说的慢,但我钟意的却是这个慢。这部关于乡村的历史与日常的叙事,其实接近于乡村小媳妇粗针大线纳鞋底的感觉,因为没有投机取巧,里面的情感最后才显得结实饱满而有力。

麦家的《解密》与《暗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7月)今年在人文社重版,我就有了堂而皇之地说旧书的理由。回忆今年最愉快的读书时光,恰恰是世界杯期的停版空档。没有新闻压力的自由阅读,我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两部小说的重读。我的阅读伴着紧张的赛事,也伴着麦家对世界杯的“暗算”(那是他在北京晚报报纸开的世界杯专栏名称),两种文字映衬来读,真正做到了相互成全:都关乎天才与天才的巅峰对决,都有天才瞬间的辉煌与命定的殒落。其实电视剧已经让这两部小说红遍大江南北了,但我在这里想为他辩白的是,小说与电视剧是两种不同的呈现。电视剧《暗算》中接近小说的感觉,不是天才暗算的神奇,而是那种从人物眼神与剧中音乐里所渗透出的人不能抗命的忧伤。那种忧伤也是小说的底色,它次次都能击中我,这就是好小说的魅力。

关于弗里德曼的《世界是平的》,实际已经不需要我说得太多,我只是想在这里对他的另一本书《世界是平的――“凌志汽车”与“橄榄树”的视角》(东方出版社2006年9月)表示敬意,尽管它来到中国的方式有些不那么名誉:以《世界是平的》做了总书名,又抢了真的《世界是平的》的出版先机,多少有假李逵充真李逵之嫌,但这绝对不是书本身之错。《理解全球化》(原书名)写在《世界是平的》之前,但我恰恰觉得,在“世界是平的”被喊得山响的时候,应该更返身读读这本书,然后想想凌志车与橄榄树所代表的东西。再进一步追问:如果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要被规则铲平的世界,我们的橄榄树在哪里?我们又该怎么守护我们的橄榄树?

参加了托尼・惠勒夫妇在三联书店发起的“LP式北京一日游”活动,却没有为他们今年的自传做即时报道,并非是出于成见,而是巨大的好感。这理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有时我们对于一部珍爱的书的感觉就是这样。因为喜爱,反而不想仓促地说它。《当我们旅行时》(三联书店2006年10月)是我今年读得最认真的旅行者自传,因为那里有远比教你如何自助游更丰富的信息。LP是全球知名的自助游品牌,书中有他们从个性旅行者到全球旅游出版商的轨迹,还有旅行写作者真实的生活状态。为什么要旅行?任何人都可以在这对夫妻三分之一的人生旅行中找到动人的答案,而我格外看重的是他们书中这段话:“旅行书在历史上由来已久,但全球的旅行读物热,从来都是由旅行者迈进出版业,而不是出版商去旅行所引发的。”经常会接触一些国内的旅游出版社,当他们轻易地喜欢用“为××量身打造”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们的旅游出版物时,我总是认为,他们首先该读读这本旅行者的自传,然后知道,有些东西是外人打造不来的。

关于健康书,算做这一次,是我第三遍说起讴歌的《医事》(北京出版社2006年6月)。我甚至在深圳的报纸传媒读书圆桌会议上,将它提名为今年的好书,可惜知道它的人并不多,落败便成定局。谈疾病与健康的书,大都带着大妈大婶的亲切与热络,这本书的文字质感却有书中所描述的那种“手术刀气质”,多少显得落落寡和,所以人气与销量赛不过它们也属正常。我喜欢它,则因为它接近我理想中的知性朋友的感觉:在你身陷迷局时,她能一眼看出盲点所在,绝不廉价地附合你的立场。有朋友说,他拿《医事》当心理书读,我一点也不意外,还觉得欣慰。好书从来都不是单向度的,所以不同的人该有不同的读法。

最后说说我一直要写书评但迟迟没落笔的《蛤蟆的油》(南海出版公司2006年11月)。因为热爱电影,电影导演的传记与札记经常是每见必收,但是能顺利看完的不多。大师有大师的门槛,怎可能顺利迈过?但是黑泽明的这本自传让我惊讶的是,它可以把门槛放得如此之低。“蛤蟆的油”在日本的民间故事中,是指深山里的一种蛤蟆,外表丑陋不堪,被人们放到镜前或玻璃箱里时,它会被自己看到的形象吓出一身油。黑泽明用这样的书名,明摆着要讲自己的糗事,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过来人的通达幽默,让我常常联想到《七武士》中的诙谐意趣。黑泽明的文字清浅易懂,从不用电影的技术语言为难人。但绝对不是没有意味的浅。我常常在一些看似随意点染的细节里停顿下来,琢磨半天。这也是我迟迟不能写书评的原因。也许书评写出来,已经错过新闻的点,也不一定。但我不遗憾,因为它的深就藏在浅中,值得我慢慢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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