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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

2006-12-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谭庆 我有话说

1985年初,法国巴黎图书沙龙曾通过法国驻外使馆及外报记者邀请世界各国著名作家笔谈:“您为什么写作?”在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回答中有这么一句话:“必然有这么一本书,它还从来没有被其他人写过,那么,它就有可能成为我的作品。”

泡图书馆的时候,我很偶然地拿起了《世界100位作家谈写作》,又很

偶然地翻到关于卡尔维诺这一页。之后,我记住了卡尔维诺,记住了卡尔维诺式的智慧和独特。

今年11月,收到好友左左的一个邮包。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好久,好久,我没有打开书,只是轻轻地摩挲着鲜绿色的封面,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勒口上那句话:献给城市的最后一首爱情诗,在这越来越难以把城市当做城市来生活的时刻。终至于沉默。

今天,在世界趋向于变得一致,生活的“别处”已经不复存在,对我们来说,城市是什么?高耸入云的大厦,川流不息的汽车,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是一个大城市的基本构成要素,但一个大城市是否只是这些要素的集合?在我们的观念中城市为什么变得如此单一?城市的本质又是什么?

我一直把书放在枕头边上。断断续续地,看了近一个月。书很薄,大概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马可・波罗对看不见的城市的描述。卡尔维诺给每一个城市都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对于读者来说,在书中找不到熟悉的城市。伊萨乌拉:建在一个很深的地下湖上的千井之城;奥塔维亚:蛛网之城;阿尔米拉:没有墙壁,没有屋顶,也没有地板的未完成之城;索伏洛尼亚:由两个半边城市组成的城市;瓦尔德拉达:发生在城里的一切都回在湖中的瓦尔德拉达重现……

每一个城市都让我惊叹,神往,流连忘返。也许,你觉得这些城市太虚幻,太奇异,是一个寓言、一个神话,但我却相信她们的存在。马可・波罗在向忽必烈描述这些城市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了她们的样子,并且努力在梦中寻找她们。

这些城市是众多事物的一个整体:记忆的整体,欲望的整体,一种语言符号的整体。但同时她们又是一些碎片,是一些可以移动,颠倒,重置的碎片。她们在我的脑海中被一点一点拆开,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组合,最后成了只属于我的城市。

书的另一部分则是马可・波罗和忽必烈之间的对话和沉默,更多的时候,是后者――一种无声的交流。不知不觉中,我总是深深沉浸于他们之间的辩驳、诘问和沉默,并试图参与其中,享受一种精神的沐浴。

马可讲完了所有的城市,但他从未谈起威尼斯。面对忽必烈的追问,这位意大利青年说:“也许,我不愿意讲述威尼斯,就是怕一下子失去她。”我的心忽地为之一颤,想起了维特根斯坦,他在《逻辑哲学论》的最后写道:“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最好保持沉默。”他们都让我明白了:有很多时候,语言是苍白的,无力的;有很多东西,一旦被词语固定住,就被抹掉了。那么,在今天,当我们试图用一些比语言更加苍白,更加无力的数字来定义一个城市时,是否也在渐渐地失去了城市的本质?

《看不见的城市》充满了天真和童趣,这也许是因为卡尔维诺是《意大利童话》的辑录和整理者。它是成人版的《一千零一夜》――最适合于在晚上阅读。当夜幕降临,就放飞自己的想像,跟着卡尔维诺,做一个孤独的旅行者。

坐在寝室的走廊里,我读完了整本书。那时将近凌晨一点,同学都睡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就这样,卡尔维诺结束了《看不见的城市》。合上书,有一点失落和怅然,和忽必烈一样,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压在心头。刹那间,好像明白,今天,城市对于我们,至少对我意味着什么。

城市之为城市,就是因为它隐藏着我们能生活下去的秘密理由。发现这样的理由,就是我们真正认识一个城市的开始。“搜寻尚可依稀可见到的幸福快乐的踪迹,测量它缺失的程度。如果你想知道周围有多么黑暗,你就得留意远处的微弱光线。”无论你眼中的城市有多少丑恶和不幸,我们还有寻找快乐和幸福的权利。也许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但我们至少永远都在找的路上。

在书的第一页,左左写了一句话:走了那么远,我们去寻找一盏灯。是啊,我们跟着卡尔维诺,在今天的城市里寻找一盏灯,一盏关于希望,关于幸福的灯。

《看不见的城市》,[意]卡尔维诺著,张宓译,译林出版社2006年8月第一版,1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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