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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蕾和他的童话

2007-09-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李学斌 我有话说

  包蕾:原名倪庆秩,浙江省镇海人,1918年11月生。1937年考取复旦大学,因抗日战争爆发而未能入学,去中学任教,并参加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演剧队。

抗战胜利后以写作为主。解放后曾在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任职。1989年11月病逝于上海。

  早年以创作戏剧和电影文学剧本为主,1938年开始儿童文学创作,建国后出版童话集多部,其中以童话《小熊请客》、《猪八戒新传》、《小金鱼拔牙齿》,美术片剧本《三个和尚》、《天书奇谭》等最为世人瞩目。1980年全国第二次少年儿童文艺创作评奖被授予荣誉奖。

1.

了解已故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包蕾是从他的童话《猪八戒吃西瓜》开始的。这是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经典故事。故事里的猪八戒偷奸耍滑、好吃懒做,却也不失憨直可爱、愚笨拙朴的本色。炎炎烈日下,面对美味的西瓜,这个呆子虽有心顾念师父、兄弟之情,无奈抵不住自私嘴馋、夯笨偏狭的本性,最终将四份西瓜如数独吞,最终招致了大师兄孙悟空的戏弄、惩罚,由此上演了一幕可气、可笑、可鄙、可叹的生活喜剧。通观整个故事,应该说,除却情节的趣味,以及人物之间的反差对比,故事里的猪八戒完全是一副贪嘴孩童的形象。作家忠实于古典名著《西游记》原作的人物逻辑,没有将猪八戒这个在民间家喻户晓的反面形象简单化、脸谱化,而是通过一系列情节和细节的合乎逻辑的推演,赋予猪八戒更加丰富的个性内涵。同时运用合理的想像改造,强化并发展了原作的游戏精神,从而让这个愚不可及而又憨态可掬的人物形象迸发出更加夺目的艺术光辉。

也正是基于《猪八戒吃西瓜》以及更多的“猪八戒新传”的故事段落。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包蕾作为老一辈优秀儿童文学作家的文学才情与创造力。

我们知道,《西游记》作为古典文学名著,在中国妇孺皆知、家喻户晓,里面的人物形象也已经充分经典化、民间化了,这种情况下,选择这样一部皇皇巨作为蓝本写续编不仅需要勇气、胆识,更需要才情和创造力。因为稍不留心,就有可能弄巧成拙,招致画蛇添足、狗尾续貂的结局。

然而,包蕾的《猪八戒新传》却完全打消了人们的这种顾虑。故事深入把握《西游记》的神韵,完全依托原作《西游记》人物个性的原型展开,不随意添加,任意变形,但也不局限于原作的故事脉络和情节框架,而是忠实中有发展,虚拟中有创造,既体现了对原作的充分尊重和理解,也展示出作家在把握儿童阅读审美特点之后的独特的艺术发挥。

这不由令我想到了时下我们的文艺创作中盛极一时的戏说、戏仿、颠覆、简化的风尚。这种浮泛、喧闹的习气已经蔓延到了儿童文学界。表现之一就是,近年来,我们的儿童文学中也出现了一些以戏仿、颠覆名著制造噱头、卖点的作品。这些故事以求新、猎奇为目的,动辄让诸葛亮坐飞机,让周瑜玩电脑,让贾宝玉穿西装,让林妹妹发伊妹儿……通过一系列关公战秦琼的场景嫁接和时空错位,营造所谓的幽默趣味,表面上热闹非凡,悬念迭出,实质上肤浅无聊,品质粗劣,极大地误导了儿童读者对经典文学的理解、接受。这种将经典文学快餐化、扭曲化的倾向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经典文学的思想、文学价值,让厚重的中华文化价值理念和精神底蕴淹没在一片插科打诨、嬉笑逗趣的声浪里。

2.

稍具儿童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教育性乃至教育主题,是儿童文学绕不开的艺术渊薮。处理得好,可以增强作品的思想含量、社会价值,处理不好则会降低儿童文学的艺术品位,造成审美结构形式和内容的分离。在这点上,包蕾先生做出了有益的探索。通览包蕾先生为数不算很多的童话作品,我们发现,作家总是于新奇夸张,悬念迭出,趣味横生之外,饱含着丰富深邃的思想内涵。

细加分析,他的诸多童话作品都包蕴着教育性的主题,作品中流溢着作家对幼小生命以及成长无所不在的关心和温情。在他的作品中,包蕾先生从来不避讳孩子的弱点和短处,但同时又侧重刻画其善良和天真,不断发展的生命形态。他的作品现实性很强,或以生动的故事引导孩子日常生活的言行;或以善意的嘲讽揭露现实生活的缺陷;或以鲜明的对比刻画童年人生的弱点;或以优美的意境感染懵懂孩童的心襟……

比如在《小金鱼拔牙齿》中,作家通过小金鱼不爱洗澡,又贪吃糖块的生动故事,告诫孩子,养成良好的生活、饮食习惯对身心健康该多么重要。

还比如在《理发的故事》中,小弟弟不爱理发,结果头发又乱又长,最终被一群小兔子当成大萝卜,差点吃掉……作家让这个故事告诉孩子们,要养成勤洗头,常理发的好习惯。

类似的故事在包蕾的作品中还有很多。

应该说,这是典型的“寓教于乐”的写法。我总觉得,在中国儿童文学特定的发展时期,“寓教于乐”有其十分重要的意义。就在于,虽然它们都秉承“教育本位”的写作立场,但是,就“教育”的指向性来说,它和纯粹的“教育主义”、“教训主义”还有所不同,它是以文学参与孩子精神建构的形式,赋予教育趣味、游戏的外观,以求达到润物无声,春风化雨的美育效果。如果抛却先入为主的成见,世界文学史上,“寓教于乐”的经典作品也是不少的。比如《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比如《木偶奇遇记》、《比比扬奇遇记》,还比如《马列耶夫在学校和家里》,等等。

所以,对待“寓教于乐”的儿童文学,我们还需具体分析。要从客观的、历史的角度看待它们;要用辩证的、宽容的目光去评判它们。这样,我们就不会得出简单的、否定性的结论。我们应该认识到,“寓教于乐”是中国、乃至世界儿童文学发展中一种特定的形态。它是儿童文学从“教育的自觉”,走向“文学的自觉”的必由之路。我们站在儿童文学完全本体化、本位化的今天,如果说认识到“寓教于乐”是文学审美的一种局限的话,这种局限也不是陈伯吹、包蕾、洪汛涛这些老一辈作家个人的认识局限,而是他们那个时代儿童观、教育观、文学观的局限。每个人都不可能超越自己所处的时代,每个人的所言所行,所思所想更不可能凌驾于时代的思想文化之上。从这个意义上说,包蕾等老一代儿童文学作家的局限,也是时代的局限,它呈现的是儿童文学童年时期的一种艺术稚态。在这点上,正如我们今天不能以自己成年后的社会化标准指责、嘲笑幼年的天真拙朴一样,我们在儿童文学已经升起的坐标轴上,同样不能轻视前辈作家的艺术努力和艺术实践。毕竟,我们今天所拥有的高度是由前人铺垫起来的。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触摸到了儿童文学的夜空和星星。

3.

阅读包蕾先生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他是一个有多方面才能和艺术涉猎的作家,一生中,演过戏,写过剧本,在电影文学创作方面,也卓有成就;这就决定了他在不同儿童文学题材的处理上,能以不同的手法,表现出不同的风格。这在当代儿童文学作家中,是极为少见的。

比如在《三个和尚》中,对待高矮胖瘦不同的三个人物,他采取了全白描的无声处理的艺术手法,让人物在行动中裸露个性、心理,而作家作为旁观者,只客观记录这一切,而在《车马跑》中,男孩王大光在梦里和女孩张小娟对弈,双方你来我往、弓拔弩张,那架势、那服装、那氛围,又全然是京剧舞台上咫尺之内运筹帷幄,方寸之间决胜千里的表演程式。

至于中篇童话《火萤和金鱼》、《鲛人和夜明珠》则是作家才情的另一种表现。如诗如画、静谧祥和的自然环境;扑朔迷离、幽雅清丽的故事氛围,让人在对自然美的深切回味中,得到心灵的沐浴和润泽。这些作品和他的气质、个性,以及丰富的阅历和渊博的学问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包蕾儿童文学的独特风格。

“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之《猪八戒新传》,包蕾著,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年5月第一版,12.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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