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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与苦难之间

2009-01-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易昕苑 我有话说
《渴望生活――梵高传》,[美]欧文・斯通,常涛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年4月第一版,29.80元

读完《梵高传》,想到的第一句话,竟是拉斐尔的墓志铭:“他活

着的时候,自然害怕被他超越;他死去之后,自然害怕自己也会死去。”

虽然梵高与莫奈、高更、雷诺阿等印象派代表画家处于同一时代,但在我看过的那些美术史里,却总是把梵高单列出来阐述,或许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画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人生。我想梵高的生命底色应该是忧伤而荒凉的。他的忧伤来源于他周围普通人的艰难而平凡的生活。博里纳日的矿工在严酷寒冷的雪地和炼狱般炙烤的矿井里活着;纽恩南和海牙的工人们每日拼命工作却难以维持生计;圣雷米修道院的精神病人忍受着自身病痛的折磨和简单粗暴的管理,还要在自己不发病时照顾正在发病的患者……最后梵高在奥维尔画出了《加歇医生画像》,这幅后来一度成为世界上最昂贵的油画的作品,凝聚了弥漫在梵高人物画中消散不去的苦难和忧伤,被称为“我们这个时代肝肠寸断的表情”。

而梵高的荒凉又源于他的忧伤。忧伤不像快乐,快乐是共通的语言,而忧伤只是一个人的话语。当时的人们或许不懂他的艺术,或许认为这根本不是艺术。梵高似乎总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失败者,然而在失败和苦难面前,他却始终像孩子一样天真,像信徒一般虔诚。面对工人、妓女和普通劳动者,他倾其所有,凭一己之力去解救他人,即使他自己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面对失败,他始终朝着自己理想的光明和热情前进。海明威说:“写作,最成功的时候,是一种孤寂的生涯。”我想这句话也适用于梵高和他的绘画,那些最著名的作品大部分出自他离开巴黎后,在法国南部乡间小镇孤独而辗转的生活。他在阿尔画下了太阳一般炽热明亮的向日葵,在圣雷米画下了深邃而神秘的星夜,在奥维尔画下了金黄遍野的麦田。大多数的人们认为他是疯子,不愿给他当模特,于是他便一遍遍地画下不同时期的自己。

那些在画布上肆意蔓延生长的弯曲线条,以及像天空一样明朗的蓝和像阳光一样璀璨的黄,仿佛是遍布身体的动脉和流淌于其中的血液,贯穿梵高的画作。所以,当铺天盖地的乌鸦遮住了天空与阳光时,代表死亡的窒息一般的黑色,超越了他蓝色的忧郁和黄色的荒凉。或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书里说:“人是无法把告别画出来的”,梵高画出悲伤便已足矣,因为那是存在于每个人心灵深处亘古不变的情感,是即将离开他所热爱与渴望的生活的忧伤,虽然生活并不厚待与眷顾他。Don Mclean在他那首著名的歌唱梵高的《Vincent》中唱到:“这个世界从来都配不上像你这样完美的人。”

梵高死去6个月后,一直无条件支持他的弟弟提奥也去世了。书的最后一章说:“‘他们死时也不分离(《圣经・撒母耳记》)。’当奥维尔的炎炎烈日照射到这座麦田之中的小小墓园时,提奥在温森特繁茂的向日葵花的荫庇下,安然长眠了。”如果拍成电影,我想这便是最好的结尾了。

梵高在今天有着世界性的声誉,但当年仅26岁的欧文・斯通撰写这部传记时,梵高依然是美术史上的无名小卒。欧文・斯通书稿也被当时的十七家大出版社一一拒绝,理由无一例外的是,在经济萧条的30年代,怎么会有人对一个默默无闻的荷兰画家感兴趣。这时的欧文・斯通的处境,竟像是梵高命运的翻版;但与梵高相比,欧文・斯通仍旧是幸运的,因为这部传记终究获得了对其价值的应有肯定,并且没有让作者等那么久。欧文・斯通同时也是谦虚而恳切的,他说:“要永远记住,是温森特的身世打动了读者。我只不过是以小说的形式再现了他。”

书中并没有描述后世人们对梵高的推崇,这样反倒更加纯粹。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后来声名煊赫的画家,只是一个在阳光与苦难之间,与生活和命运作战,与自然和艺术为友的一个并不成功的普通人的磨难而美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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