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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火丁:一封信叩开戏校之门

2009-03-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张火丁天天在家练功,喊嗓、唱戏,不免有些枯燥,加上去戏校一直没有着落,心情十分郁闷。1986年5月,火丁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想去哥哥所在的吉林省戏校去看看。父亲十分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感到让女儿出去走走也好,于是就同意火丁去吉林省戏校。在吉林省戏校,张火丁成为一名“编外学生”,她也与同学一起练功、吊嗓
,亲身体验了戏校的氛围。更令她兴奋的是,这里有琴师为自己吊嗓,有同学给自己指点。人家练功她也练功,人家排戏她也跟着唱,每天都感到很新鲜,很充实。这时的张火丁已经到了乐而忘忧的境界,有地方练功和吊嗓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仍在东北的张火丁,却不知道机遇开始垂青她了。张一在生活中有多种爱好,收藏戏剧资料是他爱好中的一种,正是这种爱好,却意外地为女儿张火丁觅到了通往京剧殿堂的门径。一天,张一在家中整理资料,无意中发现天津出版的一本戏剧类杂志《剧坛》,这本1984年2月号的杂志中,中心彩页介绍了著名话剧表演艺术家马超的近况,马超是全国著名话剧演员,张一早已久闻大名。如今见到对马超的介绍,自然吸引了他的目光。彩页共有六幅照片,其中的文字是这样介绍的:“天津人民艺术剧院马超,50年代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三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舞台上,在六十多出戏中扮演各种类型的角色,深受广大观众的欢迎。马超同志除演戏外,还热心于社会活动。多年来他走遍市区、郊县,联系群众,辅导业余文艺活动,他的辅导讲课活动遍及各文化馆站、工人文化宫,以及专业文化团体、大学、电台及全市三分之一的中学,为群众文艺的普及和提高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最近马超已告别舞台到天津戏校做领导工作。”

读罢这篇短文,张一顿感眼前一亮,马超的艺品和人品使他钦佩不已。尤其是文中的最后一句话,马超去天津戏校做领导工作,使张一好像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那种压抑已久的思绪好像得到了释放。当时他心中产生了这样的一闪念,与马超校长联系,送火丁去天津戏校学习。也就是这么一闪念,改变了张火丁的命运,使张火丁的梦想由虚幻回到了现实。像马超这样的艺术家,又是一个热心社会活动的人。像他这样内行的校长,是会理解民情和民心的。张一顿时感到遇到了一位“知己”。所以,他大胆地给素不相识、未曾谋面的马超校长写去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信的大意是,我女儿酷爱京剧,辞职进京学戏,现已学会两出剧目,想去戏校深造。希望马校长可怜天下父母心,成全此事为好。如果确实有困难,还需要马校长给出出点子,帮助我女儿实现她一生的愿望。我们虽然素不相识,但相信马校长的为人,因为您一向重视人才培养的,等待您的回音……

这封充满希望和期待的信,是1986年6月8日发往天津戏校马超校长的。信发出后,全家人便天天盼回音。过了一段时间未回信,母亲马淑珍就开始有点失望了,认为丈夫此举是大海里捞针,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和人家不认不识的,人家根本不会理你这碴儿。对于妻子的疑惑,张一也不好去辩解什么,只是保持沉默,每天邮递员一到,他就跑去查信。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1986年6月19日下午,天津戏校教务处回信了,信的大意是,校领导对张一的来信很重视,校长马超亲自主持会议,当众宣读了这封来信。在坐的校领导和京剧科的老师在听完这封来信后,无不为之动情。其中有一位老师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哎呀!可怜天下父母心!”主管业务的副校长和教务主任都表示让张火丁来戏校考试。戏校确定让张火丁于6月28日之前来校考试。

张一读罢来信,十分高兴,特拍加急电报让张火丁由吉林省戏校速归。张火丁接电报后更是喜出望外,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了光明。

1986年6月21日,这是张火丁一生中难忘的日子,也是她第四次考戏校了。上午,母亲特意为女儿做了她平时最喜欢吃的饭菜,让女儿美餐一顿,好精神饱满地去参加考试。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中午,张火丁与父亲踏向了去天津戏校的旅程。现在说来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当时张火丁去戏校考试,居然没有一件合适的衣服。她穿着母亲的一身浅灰色西服、白色的凉鞋,迈进了天津戏校的大门。天津戏校是中国三大戏校之一,坐落在河东区塘沽路67号,共有三排教学楼,校园内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姹紫嫣红,环境十分优雅。当父女俩来到教务处后,教务处的同志十分客气,马上把张一和女儿领到马校长的办公室。马校长身材魁梧,一米八的大个子,长方形脸庞,高鼻子,大眼睛,带一副近视眼镜,显得温文尔雅。马校长将张火丁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标准的男中音说:“就是这个孩子吧?”张一答道:“就是她。”马校长说:“考试早就安排好了,一会儿由教务处和京剧科主考。我下午有个会就不参加了,结果他们会告诉我的。”

教务处的一位主任把张一父女领到了练功房。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主考老师已陆续来到练功室,其中有教务处的领导、京剧科班的主任,一位旦角老师,她就是张火丁后来的老师渠天凰。参加考核的共有十多个人,渠天凰问火丁:“姑娘,你都会些什么戏?”“我能唱《卖水》和《起解》。”火丁平静地回答。渠天凰用明亮的双眸瞄了一下火丁,微笑道:“那就先唱《卖水》吧!”这时又来了一位京剧大班的男生,是拉京胡的。落座后,即问道:“这个小姑娘唱什么?”“唱《卖水》”,渠天凰答道。此时火丁虽说有点紧张,但她心里有底,这出戏王老师教得很细致,但火丁在学会后从未响排过,这次权当是一次响排吧!张火丁在上场前,暗暗给自己鼓劲,这次一定要考出水平,不能因为临场发挥问题使梦想落空,如果这次考不上,我这一生恐怕就与京剧无缘了。张火丁放平了心态,像演出一样“登场”了。

张火丁迈着轻盈的步伐出场,像参加演出一样,很快便进入了角色。当她念完“对儿”后,便自报家门接着唱“报花名”一段。张火丁唱得声情并茂,十分投入。身段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此时的张火丁越唱信心越足,表演也洒脱自如了。当张火丁表演结束时,在座的主考老师一起为她鼓起掌来。这时张火丁已是汗透衣衫,当她站到父亲身边时,父亲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唱得不错,挺好!”

下面接着要考基本功。张火丁换上练功服后,踢腿、下腰、翻身、马趟子和跑圆场等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张火丁的基本功就考完了。从主考老师的表情来看,应当是十分满意的。当天下午,张火丁与父亲乘车返回廊坊。

1986年7月21日下午,张火丁正在廊坊评剧团排练场练功。快步向火丁走来的张一脸上洋溢着微笑,高兴地对女儿说:“姑娘,天津戏校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张火丁一听,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从父亲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展开一看:

张火丁同学:

你好!我校从明天起开始放暑假,定于9月1日开学,望你作好一切准备,诸如膳宿等生活用具,9月1日到校报到上课。

天津戏曲学校

1986年7月19日

在阅读录取通知书时,张火丁已是泪眼婆娑。当她读完录取通知书时,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而且哭声十分响亮。这几年为圆京剧梦,可谓是酸甜苦辣都尝遍,但她体会更多的是苦涩,这哭声是张火丁的一次情感大宣泄。当看到父亲站在身边时,张火丁哭得更伤心了,回想父母为了帮助她圆梦,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和汗水,真是可怜他们的一片亲情啊!张一第一次听到女儿这么大的哭声。这哭声是张火丁京剧事业起跑线上的发令枪声,也是她心灵“牢门”的开锁声,其中包含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

戏校首位自费生

张火丁成为天津戏校四川省渡口市京剧团代培班里的插班生,是天津戏校有史以来第一位自费生,当时恐怕在全国也是罕见的。

张火丁历经坎坷和磨难终于圆了自己的京剧梦。张火丁的命运是坎坷的,也是幸运的。说她坎坷,是因为她为了京剧事业经历的磨难太多太多。一名京剧演员四次考戏校,才好梦成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说她幸运,是因为她在通往京剧殿堂的路上,得到了很多人的扶持和帮助,如义务教戏的王兰香、为张火丁打开京剧之门的马超校长。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有一双好父母,尤其是父亲张一,对女儿圆梦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他用伟大的父爱助推女儿撞开京剧之门。他是一个境界高尚的父亲,为了女儿的成功,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1986年9月1日,是张火丁正式敲开京剧之门的日子,是天津戏曲学校开学的日子。这对于张火丁一家来说是个喜事。天刚蒙蒙亮,全家人就都起来了。张火丁和父母一同乘车前往天津戏校。到校之后,老师给张火丁安排了住处,父母一同给女儿铺好了床。

天津戏校开学的第一天,张火丁班里的大多数同学还都未到。只有两名男生和一名女生到校报到。这两位男生一高一矮,他俩是河南省京剧团送来的进修生。当时渠天凰让他俩关照火丁这位新校友。此时到了中午饭开饭的时间,戏校规定:学生必须列队进入食堂,张火丁拿着饭碗跟在同学的后面,走进了食堂。张火丁第一次品尝戏校的饭菜,感到还挺对口味。晚饭后,张火丁便在校园里散步,主要是想参观一下自己班里练功的地方。晚上宿舍内只有张火丁一人,显得空空荡荡的,她记下了自己来戏校的第一篇日记。

第二天,四川渡口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到来了。这个班的全称是“天津戏曲学校京剧渡口班”,是由天津戏校为四川省渡口市代培的一个京剧班,属于“全行当”学生。他们毕业后,全部是渡口市京剧团的演员。这些同学早张火丁三年入校,他们是1984年9月末入校的,加上张火丁共有36名学生。其中演员28名,乐队8名,平均年龄13岁,旦角行当共有9名。

张一真是个有心人,他来时带来一篇写武生名家王金璐的文章,走时留给了女儿。这篇文章使张火丁受益匪浅,尤其是王金璐“在心里咬牙”的名言,对张火丁很大的激励。在以后的练功中,张火丁就用这句话来激励自己。她那时每天都争分夺秒地“补弱项”,抓紧点滴时间练毡子功。课余时间,她又虚心地向年轻的武功老师请教。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张火丁还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练功厅练私功,即使星期天也不休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用在张火丁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历时三个月的勤学苦练,张火丁的基本功进步很快,令人刮目相看。“前桥”、“倒失虎”都过去了,“翻身”、“蹦子”走得也很标准。张火丁“在心里咬牙”,艰难地度过了戏校的“非常时期”。

  (《台上台下张火丁》,杨景贤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9年2月第一版,定价:2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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